那是明面上的,胥昌成了梁王后涉州城就被暗中交给罗教了。你是不是没有听过最近的传言?胥昌那人把二十三年前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李拾已经无心细听,匆匆拱手道别,飞快地奔出了玄清教的据地。
你这时候回涉州城干什么?玉佩中,李氏先祖呵斥道,好好在玄清教里待着!
李拾在腿上贴了两道符:常安渡还在涉州城里。
涉州城是大城,罗教未必舍得对它动手,更何况玄清教不是已经去阻止了吗?用得着你掺和!李氏先祖喝道。
李拾不为所动,低头检查了一番所带物品:如果涉州城真的没问题,他提气奔出,您又何必阻止我前去呢?
谁知道罗教会不会发疯?谁又知道玄清教愿出多少力,顾不顾得凡人死活?
城门口外,刚出去的马车寸步难行,衣衫褴褛的灾民已经层层将马车包围。车行不动轮,马迈不开蹄,车中有幼童惶然道:我不要爬山了,我想回家!
有一中年女声一边哄着幼童一边恼恨道:城卫军突然把流民放近竟不提前通知,回去让你爹给你出气!又向外问情况:录儿,今日先回去吧!
焦录应了一声,眉头紧结,提鞭空甩呵斥,听到车中声音后,半回头安抚道:母亲和弟弟莫怕,城门还开着,有士兵把守,我让护卫向城卫军求援了,很快就能回去。
人群里伸出一只脏瘦的手,握着锋利的石块割向马身。目中贪火炽盛,那是肉!
焦录一惊,提鞭劈下。
城门还开着。
城内的人还一无所知。常安渡似已斟酌好词句,将手中茶盏放下,对漓池请求道:可否请您帮李拾兄看一下,他究竟为何不能修行?
漓池嘴角含着温和的笑,目却苍然平静不知映出了什么:自无不可。
城门口。
驻守的士兵已不知何去,流民如开闸的洪一样冲进了城内。
受惊的马拉着车乱闯,车厢几欲翻倒,其内惊哭不止,焦录已快要被甩下马,身上洁白飘逸的纸衣早已破碎。
一个高壮威武的汉子从远处奔来,在靠近人群的时候突然高高跃起,踩着一小块空处闯入这片乱象。他一把拎起正跌向地面的男子顺势把他塞入车厢,又一刀劈断车辕,车厢重重一震,停在原地,惊马带着半截断辕跑了。
焦录惊喘半晌,额头见汗,才从险些要落于奔马蹄下的惊恐中缓过神来。他下意识打开车门,左右流民都冲着城门去了,那一道身影已经淹没在其中。
自无不可。
常安渡发自内心地喜悦,起身正欲拜谢道:我
砰!
房门突然被撞开,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人影。
李拾?!常安渡惊道。
快走!涉州城不能待了!李拾扯住他的手臂。
等一下,怎么回事?常安渡被他拉得一个踉跄,惊问道。
涉州城是罗教的地盘,罗教想要血祭全城,快点走!李拾语速飞快。
等等,李先生常安渡被他扯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焦急地看向漓池。
不必担忧。漓池仍安然坐在椅子上,手中的茶盏还未放下。
常安渡竟真就停下脚步,对李拾道:李拾兄,这位是我跟你说过的李先生。先别急,发生了什么事?涉州城怎么会是罗教的地盘?他们为什么要血祭全城?
涉州城是梁王为了登位和罗教做的交易。没时间了,他们把流民放入城,就是为了要更多的人来血祭!李拾发急道。
可涉州城所能提供给他们的利益更多,为何要杀鸡取卵?常安渡问道。
因为玄清教给他们的压力,已经远超于他们对代价的衡量。漓池平静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不会有事的,他放下茶盏,起身走向门外,走吧,出去看看。
推开屋门,光线骤明,随着光亮一同涌进的,是暴乱的厮打、哭喊、争抢、怒喝。城卫军不知所踪,流民们已尽数从城外涌入,他们闯入一切地方,争抢一切能让自己活下去的东西。
常安渡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地忽然一震,空中有某种紧绷的气息忽然散了。
玉佩中有细弱蚊蝇的声音传入李拾耳中:地下的血祭阵法被破了。
李拾仍旧脸色发沉,就算玄清教解决了罗教的血祭布置,这城中的乱象也不是轻易能够平息的。因为刚才的动静,街上的情况甚至更乱了。
可就在此时,疯狂的流民们忽然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很快就已经在街上躺倒了一大片,不过三个呼吸,街上竟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
李拾脸色一变,反手把常安渡推回屋内,自己快步走到一个倒下的流民身旁蹲下查看,片刻之后,他重新站起来,又检查了几个倒下的人后,脸色越发古怪。
怎么回事?常安渡问道。
他们睡着了。李拾道。流民们都昏睡过去,倒也是个好结果,不需伤亡就把暴动控制住,以玄清教在别处安置流民的手段来看,他们接收好这一批流民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漓池。
漓池仍站在门口,安然自若地看着街上睡倒一片人,这样的景象,与曾经水固镇中食梦貘导致的情形又何其相似?
他收回目光,回视李拾,含笑道:何必看我,这不是你努力出来的结果吗?
这全是玄清教的手笔?李拾皱眉喃喃道,怎么可能
罗教在涉州城已经经营了二十多年,玄清教不过是在大劫中才刚刚崛起。距他发现罗教有血祭的意图之后,才通知玄清教不过几日的功夫。这里可是罗教的主战场,正常来说,就算玄清教能够成功阻止罗教,也必然要付出不少的代价,很难顾得上城中百姓。怎么会是现在这种一边碾压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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