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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城某处宅邸。
“他们都出发去了申城?”宋铭谦又问。
“是的,我亲眼看到他们登上船,直至船开走。”郑骁点头,他一得到消息,老早就在码头上蹲点了。
这次赵海潮没有来同他道别,机器织布局被毁,他也摘不干净,眼下两人对于未来都是无话可说,谁都说服不了谁,此时此刻再回忆往事,就显得有些矫情和可笑了。
往日种种云烟,再提起,毫无意义。
郑骁一看宋铭谦的神情,就知他所料不错,宋铭谦还是放不下往日情谊。
“你以为你们还能重回同门师兄弟的欢乐时光吗?”郑骁的语气几分尖刻、几分讥讽、几分冷漠,清亮的眼睛里,是死水般沉寂的冰湖面。
“当然不能,你们不是一路人。你忘记了吗?你选了另一条路,如果说赵海潮走的是阳光道,那我们走的就是独木桥!”
他没说的是,在外人眼中,他们就是朝中权贵的走狗和打手,哪里能和朝廷的封疆大吏相比?
“我不想一辈子受制于人。”宋铭谦的声音轻轻的,像是一片雪落在窗棂上。
“你以为我想吗?”郑骁冷笑——像是冬天从荒原呼啸而过的寒风,尖利而冰冷。
“你不要忘了,你的大仇还未报。”郑骁又出言提醒,宋铭谦的秘密他都知道,同病相怜,走狗和打手总是同进同出。
“我当然没忘,一辈子都不会忘。”宋铭谦低声吼道,闭了闭眼,掩盖了眼底的阴鸷疯狂,他为了出人头地,为了报仇,早就已经将自己的命出卖给了魔鬼。
仇恨的火焰一天不熄,他就永远是魔鬼的囚徒。
“现在赵海潮离开闵城,没有他的庇护的苏家,要收拾起来,再容易不过。”郑骁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冷漠又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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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日子甚为无聊,苏惟眇这晕船的毛病一直没好,除了每天去夹板上走一圈,其他时候都呆在舱房里。
每次出去夹板上时,赵海潮都会陪着她,还引得不少同船的乘客的艳羡,都说这位郎君好生疼爱夫人,这位气质柔弱的女子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嫁的这样体贴俊朗的郎君。
他们对外称夫妻,苏惟眇要辩驳:明明不是,只能算作定亲。
赵海潮凑近,在她耳边说:“我们同房而眠,若说不是夫妻,别人要么不肯信,要么说我俩是私奔。”
这样一来,势必又会在船上引起议论,行程中很无聊,船上又只有这么大的地方,人也是那些,不出一个小时,保准传得满船人都知道了。
一想起要被人指指点点,她觉得还是算了,对于外人对两人身份的猜测,表示默认。
虽说两人同房而眠,但苏惟眇因为晕船,精神不济,赵海潮看得见吃不到,倒没有丧心病狂做坏事。
两人几乎二十四个小时都腻在一起,原本苏惟眇还担心会两看相厌。
毕竟有诗云:“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实际情况是,不仅没有相厌,相反,两人相处得极为惬意,她休息时,他要么跟着一起休息,要么坐在一旁看书;她醒着时,他要么同她聊天,要么给她读话本。
“你去过申城吗?”苏惟眇问。
“没有。”赵海潮摇头。
“那你去都去过什么地方?”她又问。
赵海潮一边回忆一边说了一些地名,引来苏惟眇的一连串问题,甚至有些问题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们二人相处和睦甜美,跟着的侍从们也都很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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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从东方升起,洒下皎洁的光辉。
闵城苏家梅院,灯火明亮。
桃英带着两个丫鬟在铺床,江瑜抱着小星星,正在用拨浪鼓逗她。
“也不知道眇小姐现在到哪里了。”桃英笑着说。
“约莫行了一半的路程了。”江瑜想了一下道。
“少夫人,听说那申城里,洋人满地走,街道商铺都有很多很多呢。”这些都是桃英听来的。
“是这么说的。”江瑜点头。
“少夫人,你有没有想过去申城看一看?”桃英笑问,如果少夫人去的话,她也可以跟着去见识见识,其实她心里还是向往的,这次知春就能跟着眇小姐去申城呢。
“这个以后有机会的,现在事情多,我走不开,而且小星星这么小,实在不利于长途奔波。”江瑜说,继续逗弄小星星,“宝贝儿,你说是不是啊?娘以后带你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满了一岁的小星星,冒出了两颗牙齿,可把江瑜乐坏了。
“文大掌柜来了。”一个丫鬟进来说。
“请到厅里。”江瑜有些发懵,随即起身,将孩子交给桃英。
这个时候文植还来了梅院,说不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一边走一边希望不是什么大事情。
“少夫人,我们的商船进了水,货物都被打湿了。”文植面容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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