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看到端坐在一旁的凉床上,看书的赵海潮,她确实有些被吓到。
“你来多久了?”她揉了揉眼睛。
“来了一会儿。”他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对上她的目光。他的语气温和,如同被阳光照得温热的湖水,不冷不烫,恰到好处。
这人还真是!虽他以前说话语气泰半都是温和的,但总透着几分不自知的冷漠,这点她深有感触。
如今嘛,又是另一种温和,冷漠悉数卸掉,甚至带着几分温柔。
这是受刺激了,还是转性了?
她本想说“你别动我的书”,又想着他昨天在这屋,今天又来了一会儿,没准早就把她那几本书的书名都知道了,索性闭嘴。
天气太热了,总是瞌睡连连,又很难睡得好。
她起身,埋头找鞋子穿上,径自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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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餐,照旧四个菜:凉拌鸡、虎皮青椒、香菇油菜、海带豆腐汤。
香气扑鼻而来,苏惟眇觉得更饿了,招呼赵海潮赶紧入席。
“你今天去机器织布局了?”他慢吞吞的走过来,轻声问道。
“是。”苏惟眇诧异他问她的行程,转念一想,她去织布局这事,他很好知道。毕竟他是机器织布局的总办。
他以为她会再说些什么,可是她开始吃饭了。
他垂下眼睛,举筷用餐。
寂静无声,只有筷子与碗碟相碰撞的声音。
苏惟眇还是觉得困乏,吃饭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
“赵大人,我可以问个事吗?”她丢下了筷子,看向他。
“当然。”他咽下口中食物,竟然有些紧张。
“当初江瑜被陷害一事,后来有查出什么吗?我还是觉得竹院有问题。”说起此事,苏惟眇不由得皱起眉。
“没有证据,亦没有相关线索。”他回答。
“不可能毫无痕迹,一定有哪个环节不对。”她左手托着下巴,右手屈指轻轻扣着桌面。这是她思考时,无意识的小动作。
她手指纤细白皙,一下一下扣着桌面,他看在眼里,仿佛扣在他的心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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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惟眇替江瑜上机器织布局做事,她做得很顺手,原本江瑜就制定好了各项规矩制度,照章办事即可,她也不过是盯着些,不让出什么纰漏。
机器织布局上下的人,都知道这位替江瑜做事的是赵大人的前夫人。
赵海潮也每天准时去吃晚饭,苏惟眇也没有多费心,反正每日三餐都是厨娘按照她开的单子来做的。
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新任巡抚大人赵海潮的三把火会从哪里烧起来。
巡抚衙门的官员们,心都吊着呢,虽然他们中有些人对赵海潮也算认识,只知道他刚正不阿,铁面无私,赏罚分明,这样的官,对百姓对国家,无疑是好的,只是对下属官员们,恐怕就未必了。
赵海潮在担任布政使期间,着力于抢救安置灾民,亲自在前线指挥工作,在水灾退去后,大力抓水患治理和灾民返乡安家方面的工作。许多事情都要亲自过目,方才准允。
在安置灾民方面,邀请城中乡绅富商,亲自游说他们捐粮捐物。
他自己以身作则,捐了大笔银子,他的岳家不仅捐银子,还捐粮食,给他挣足了面子里子。
凡事皆有利弊,主政官员大事小事都抓在手里,不放权,底下的官吏也不好开展工作。
相反,赵海潮又让他们失望了,在水患治理、灾民返乡安家的工作初步落实后,他也征求各衙门有司的人商讨长治久安之策,令行禁止,绝无怠慢。
他实在是会做官,会做事,该他年纪轻轻就当了巡抚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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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赵海潮来到巡抚衙门,召集幕僚属官开会,在座的众人,心里都突突的,巡抚大人上任已经有些日子,一来忙于与上一位的事务交接,二来关注重点在机器织布局。
虽然机器织布局所产生的利润,官府只占两分,可这是省内头一份的,必定要做出个榜样来,一来好对上有个交代,二来也是希望机器能带来发展,三来也不枉费他辛苦筹划。
故而,新任巡抚赵大人,一把火都没有烧。
今儿把众人叫来,怕是要开始烧火了。
“今天请各位来,开这个会。第一个,青石寨匪帮为祸已久,不能再任其发展,须当商量个对策来;第二,如何给返乡灾民减免税赋。”赵海潮坐在主位上,面容沉静,声音洪亮而清朗,言罢环视众人。
“大人说的是,青石寨确是危害极大,许多过路的商人被打劫,”一个官员道,“只是青石寨的匪徒,大多都穷凶极恶,武艺高强,之前有几个县的衙门联合起来,剿了几次,都没能成。结果,青石寨的匪徒愈加嚣张。”
“是啊,大人,几十几百个衙役哪里是那些匪徒的对手,定要上报朝廷,派驻军出动,方可一举剿灭。”又一个官员说。
两人说完,引得不少人附和。
“不过青石寨匪徒众多,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贸然出兵剿灭,恐怕不能一网打尽。可先探其实际情况,再次上报朝廷,或许更为妥当。”一个官员提出建议。
有人开始献言如何刺探青石寨的实情,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好生热闹。仿佛下一刻就要亲自挽起袖子,上青石寨剿匪去。
“看来众位的意见,都是剿灭了?”赵海潮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茶,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今儿不就是商量如何剿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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