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去坐飞机,杨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完整的城市全貌,他站得太高,俯瞰了小半个城市,从脚下直到远处海港的灯塔尽收眼底。
他不是刚睡下吗?刚吃完火锅回家,在十平方的卧室里,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没报名参加什么生存大冒险啊!
风卷动大衣衣角,衣领翻动不断遮挡视线,嘴巴呼出的热气在镜片上凝结一片白雾,这些细节太真实,不是梦境。
“啊!!!!!”
呼天抢地,震耳欲聋。没人管他。
嚎到嗓子实在受不了,那些疑惑的,愤怒的,惊恐的情绪暂且排空,杨沅冷静下来,开始往脚下看。
他身处塔吊外延的工作台上,工作台的钢架算牢靠,但也就那样了,只有转身的空间,往外跨一步自由落体,往后退一步便会撞上钢筋塔吊。
手往大衣口袋掏,只摸到皮夹,没有手机。
杨沅咽下不存在的口水,心想或许已经有人察觉他的失踪,正在前往营救的路上,只要保持镇定等待就好了。
想法出现的同时,脚下传来一丝微弱金属吱啊声。
刚才还赞赏的工作台,连接塔吊的钢板如蒙感召般松脱,在狂风中不住转动,随即跌落。
工作台霎时倾斜,一个踉跄将杨沅甩到另一端,他奋力抓住铁架才没有被惯性带走,然而上半身仍悬在半空。
连站着等救援的机会都不给他……这样倾侧下去,另一端的钢板支撑不了多久,他和这天杀的工作台很快跟着下去。
咬牙切齿地,杨沅弯下身子匍匐,一点一点爬到另一端,爬进塔吊内。
塔吊就是直通地面的铁架子,连绵不断的v型钢管,靠地面一侧固定了铁网。铁网极窄,仅有双脚并立的宽度,一直延伸知视线尽头。
杨沅攥着铁管颤巍巍站起来,不是他多害怕,风太大,把人刮得两头晃动,稍一不慎便会踩空摔下。每挪一步,他便腾出手往前抓紧前面的钢管,十秒一步缓慢下行。
比起恐惧,杨沅此刻心里更多的愤怒,到底是谁把他弄上这儿,对他做了什么,催眠还是迷晕?多大的仇,大费周章跟他开这种“玩笑”?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的位置。即便在高处,这儿也冷得过分了,杨沅居住的城市在北回归线上,这才十月份,凝雨成冰的冷空气从何而来?
走着,不可避免看见脚下的城市,霓虹光影、高楼林立,建筑群显示着大城市特色,但没一个跟他记忆中的地标对得上号,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地方。
可这儿给他莫名的亲切感,总觉得来过,始终想不起来。
行到吊臂尽头是回旋塔台,总算踩到点实在的水泥钢板,杨沅双手双脚撑着台基大口喘气,后背的热汗被冷风吹剩一股凉意,才感觉到后怕。
这时,一张卡片从大衣领兜掉落,正正落在他眼前:凌余私家侦探雪光街23号
未等他反应过来,狂风扫过,名片被卷出平台,簌簌下跌。
……这张名片的惊吓度,比将他拎上塔吊然后一脚踹下还要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