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他想说话,但今天遭受的一切却在瞬间涌上了脑海。
来自四面八方的嘲笑声,被人扔垃圾,遭受着无端的指责和谩骂,刺眼的闪光灯,没有尊严,没有希望。
失去了众人的簇拥,被排挤的他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像一片腐败的树叶,被孤立在乌黑的人群外,任人踩踏,发烂发臭。
……从来没有人让他感受过这些。
他只是把其他学生当成了玩具,猫狗,宠物,谁会去在意一个玩具的想法?
但现在他意识到,那些学生和他一样,都是人,都能感觉到痛苦。
看着齐奕松开他捂住额头,显然想起了不堪入目的记忆,刘启源下意识动了下指尖,喉咙干涸枯败,几番张嘴都发不出声音来。
齐奕闭了闭眼,抓着隐隐作痛的头,情绪有些失控。
在现实生活的齐奕没有遭受过欺凌。
他每天上学也许会担心会不会被老师批评,会不会被叫起来点名,但绝不会担心会不会遭受非人道的侮辱和排挤。
正因为曾经身处在一个幸福的校园环境,在接受原身的记忆时,痛苦的程度就更让他难受。
原身的记忆波及着他所有的神经,就好像他真的经历过这些一样。
“你觉得丢人?”齐奕的声音已经哑了几分,睁开眼用力给刘启源脸上一拳,嘶哑的吼道:
“你凭什么觉得丢人!你真正该觉得丢人的,不是今早跪在校门口学狗叫,而是该为你曾经的所作所为!”
刘启源觉得自己此时应该一肚子怒气的。
他这次过来,本来就是想掐死这个让他丢了人的齐奕,而不是被齐奕压在身下揍。
但看着齐奕脸上逐渐多出的泪痕,他只觉得胸口被什么压住,沉沉的喘不上气来。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齐奕曾在赢了他的时候,还要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
他把打架当成了乐趣,但对齐奕来说,却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痛苦。
为了让他知道这种感觉,齐奕站在了霸凌者的角度,向他提出恶毒的要求。
齐奕明明那么憎恨他们这些人。
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会不会很难受?
“……对不起。”
刘启源僵硬的躺在地上,望着一脸泪痕的齐奕无措的道歉。
没有人告诉他欺凌别人是不对的。
但他现在知道了。
听到他的道歉,齐奕只是嘲讽的扯了下嘴角,松开他站起身道:
“刘启源,你给我记住了,我能赢你一次,就能赢第二次,你要是真的要脸,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齐奕离开了很久,刘启源还躺在地上。
没人愿意遭受痛苦,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强壮。
那些比他弱的人,是不是……只是和他不一样而已?
刘启源抬头望着天空,很少动脑子,只习惯用拳头说话的他,头一次出神的思考了很久。
余光看到路上有只漆黑的小虫子再爬,他坐起身,看着虫子从自己面前安然的爬过,视线很快落在了之前散落在地上的文件。
他拿起来看了看,是学生会的成立计划。
……
齐奕今天的情绪失了控,一整天上课都没精神。
他看着窗外,觉得自己现在不该坐在这里上什么高三的课,而是在大学,准备着毕业论文。
说不定还正在跟他妈妈聊电话粥,不耐烦的听妈妈催促他快点找个对象。
这世上的每一件事都有意义,那他穿书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仅仅是让他认识到,被他骂了的反派,并不像表面看上去招人厌恶?
穿书的时间越久,越给他一种错觉,就好像他和原身……其实是一个人一样。
但他和原身不是一个人!
齐奕有些崩溃的抱住了头。
他和原身有各自的记忆和成长经历,他是他,原身是原身,这是原身的世界,不是他的!
难道他要一辈子待在书里了,一辈子见不到他在现实的家人了吗?
“齐奕,齐奕!”
突然听到有人叫他,齐奕下意识抬头,就看秦可一脸担忧的望着他道:“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是不舒服吗?”
齐奕刚想说没事,就看前座的一名女生低了一块水果糖过来,还往他面前推了推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吃点甜的?”
话音刚落,齐奕的同桌也拿出一个保温瓶,小心翼翼的放在齐奕面前道:“要不然喝点热水?”
“我这里有创可贴,你受伤了吗?”
“还是什么题不会啊,我数学可好了,你想问什么都行。”
不少同学都涌了过来,团团围住齐奕,关切的问这问那。
热情的齐奕招架不住,一时有些绝望的心情都被吹散了不少。
“我没事。”他勉强露出笑容道,“只是今天的心情有些不好。”
一听齐奕心情不好,前座的女生犹豫了下,又道:“那吃点糖?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以前我被欺负的时候,就是靠吃糖撑过来的。”
秦可闻言眨了下眼,伸手轻拍了下女生的肩膀道:“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们现在有齐奕在呢。”
“是啊。”女生笑了,带着雀斑的脸侧露出两颗小酒窝,很是可爱的道:“多亏有齐奕你在,换做以前,我们哪儿敢关心别的同学,自身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