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听到这话,不由得说道:“这都是冤孽,当初我就诧异他为何把宁樱送了出去,这会儿悔了吧。”
崔氏也无奈道:“好歹是养了六年的婢子,就算是阿猫阿狗也有几分情义,如今人弄丢了,定然也是想找回来的。”
秋氏问:“二郎可曾说过,找回来了又如何处置?”
崔氏摇头。
郭氏取了钥匙,唤婆子去取秦王府的印章来。
不一会儿木盒送上,郭氏亲自把印章盖到追捕令和宁樱的画像上,交给了崔氏。
崔氏领了东西下去差人送到官邮。
收捡好印章后,郭氏自言自语道:“真是冤孽。”
一旁的秋氏说道:“若是找了回来,也只有打发到庄子上养着罢。”
郭氏心知她想扶持颜琇上位,回了一句,“那是二郎自个儿的事,我这个做老娘的都管不了,你这个当大嫂的,岂有插嘴的余地?”
秋氏被怼得无语。
西月阁的事她还真插不上手,就连秦王老儿都管不了,更何况她这个外人?
从福寿堂回去后,秋氏心里头不太痛快,起初她以为宁樱被送出府李瑜应是不在乎的,如今看来,怕是放到心上了。
这事儿得跟颜琇说一说才行,秋氏当即命人去把颜琇唤来。
没过多时婢女打起帘子,颜琇进屋向她行礼。
秋氏一改先前的不快,笑眯眯道:“阿琇过来。”
颜琇温顺地走到她身边坐下。
秋氏握住她的手,温言道:“西月阁的事你都听说了吗?”
颜琇愣住,一头雾水地摇头。
秋氏斟酌了下用词,说道:“宁樱那丫头从袁府逃了。”
此话一出,颜琇吃了一惊,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秋氏:“据崔妈妈说是六日前从钟雁山逃的,一个弱质女流,成了逃奴,胆儿也真够肥的。”
颜琇好奇不已,“她何故要逃?”
秋氏摇头,只道:“方才二郎下了追捕令,想把她找回来。”
听到这话,颜琇微微一怔,没有吭声。
秋氏看向她,“二郎不让报官,是想留她性命。”
这话的言外之意颜琇听得明白,她沉默了阵儿,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女郎既然从袁家逃了出来,可见袁家是容不下她的,那她为何不来找旧主,说不准还能有一处容身的地方,也总好过逃奴。”
秋氏愣住。
颜琇平静道:“我若是宁樱,定要赌上一把,仗着六年的情义,且还是二叔房里唯一的女人,怎么都要拼死赌上一回,不管结果如何,也总好过做逃奴。”
这话令秋氏眼睛一亮,似乎有些开窍了,“你的意思是,宁樱是不愿回来的?”
颜琇看着她道:“姑母你仔细想想,若是袁家容不下宁樱,逼得她生出逃亡的心思,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的,在外头要怎么生存?”又道,“做逃奴无异于是最坏的打算,她却宁愿做逃奴,而不愿向秦王府寻求救助,这究竟是何心思?”
秋氏沉默不语。
颜琇颇有几分小激动,幸灾乐祸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纵使二叔有把她放在心上,那又如何,宁樱不会再领那份情义,她宁愿做逃奴都不愿意回来,可见对二叔是不屑的。”
“她这不是疯了吗?”
“姑母啊,女郎家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若是灰了心,便什么都不愿去顾了。”又道,“如今二叔不愿报官,找人定有一定的难处,若宁樱有心躲藏,岂是他三五几日能找回的?”
秋氏认真地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个道理。
颜琇继续道:“便让他去找吧,找不到人,心自然就冷了。”
正如她所说,现在李瑜的心是热的,当天下午秦王府就派人兵分三路从钟雁山周边寻找线索追捕宁樱踪迹。
李瑜也亲自出了城。
崔氏拦不住,只得心急火燎地跑到福寿堂告知郭氏。
得知那小子出城,郭氏一点都不诧异,摆手道:“让他去吧,你现在拦着,他反而会胡思乱想,出去白跑了一趟,自然就知道回来了。”
崔氏:“可是……”
郭氏:“瞎担心什么,不是有王府侍卫跟着的吗,他不愿报官,我就看他瞎折腾。”
崔氏重重地叹了口气,毛躁道:“当初老奴就跟二郎说过,他偏不听。”
郭氏冷哼一声,毫不客气道:“跟他老子一样不靠谱儿。”
崔氏:“……”
李瑜一行人出城后直奔坂城方向的宜善县,只要宁樱出了京畿地,宜善县是通往坂城那边的必经之地。
在他快马加鞭赶过去时,宁樱和燕三郎还在通往平州的货船上。他们已经在船上待了好些日,沿途风景秀美,宁樱从未仔细观赏过大雍的壮丽山河。
此次出逃倒是饱了眼福,开阔了不少视野。
两岸青山猿声啼个不停,不少人都好奇探头观望山林中的猿猴。
碧绿河水在山中蜿蜒,金色阳光点缀到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微风时不时拂面而过,叫人心旷神怡得想伸懒腰。
宁樱无比享受这一刻的自由,甚至做起了白日梦,若能立足了,定要好好观览一下大雍的绮丽山河,才不枉她走了这一遭。
之后货船又行了三两日,他们才成功抵达平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