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道了声是。
李瑜挥了挥手,他恭恭敬敬退下了。
院里还有几个奴仆,听到宁樱从袁府逃跑,八卦之魂不由得蠢蠢欲动。
他们原本想瞅瞅自家主子会是什么表情,然而李瑜让他们失望了,他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只背着手边走边道:“备马车,去袁府。”
梁璜赶忙吩咐仆人去备马车。
待主仆二人出了院子,西月阁里的众人全都哗然,很快宁樱从袁府出逃的消息传遍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消息落到崔氏耳里,顿时震惊不已。
美月是个直性子,脱口道:“阿樱姐姐是不是疯了。”
春兰也道:“若真从袁府逃了出去,那就是逃奴,一旦被官府抓住,定然小命不保。”
崔氏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宁樱行事出了名的稳重,能从袁府逃跑,定然是被逼急了,想来是在袁家过得不如意,才敢生出惊天之举。
院里的人们揣测纷纷,马车上的李瑜则沉着一张脸,通身的阴郁。
逃奴。
逃奴意味着什么,相信宁樱比他更清楚。
那女人行事素来稳重,也有几分小聪明,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李瑜端坐在马车里,思绪有些混乱。
誉王家奴说她在六天前就跑了,一个弱质女流,能跑到哪儿去?
心中藏了许多疑惑令人摸不着头脑,李瑜并未胡思乱想。
他一向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做事也条理清晰,遇到事情极少慌乱,只会以最沉静的态度来分析局势,从而做出决定。
待马车抵达袁府后,梁璜上前敲门,请袁府家奴通报袁杰。
袁杰才刚回来不久,正和二老聚在屋里讨论宁樱逃跑一事。
听到家奴说秦王府李瑜登门,袁中怀白着一张脸,嗫嚅道:“这么快就上门了……”
袁杰赶紧安抚自家老父亲,“爹莫要慌乱,儿与二郎交情甚笃,且宁樱又是自己出逃的,并非儿助纣为虐,至多不过被他训斥几句,不会令儿难堪的。”
此话一出,二老纷纷露出一副“这孩子缺心眼儿”的表情看他。
要怪就怪蒋氏功课做得好,忽悠袁杰宁樱是自己出逃,他信以为真,再加之二老也没点穿这事,他就更加坚信不疑了。
瞅着自家崽那副又傻又白又甜的模样,袁中怀忍不住痛心疾首,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缺心眼的傻儿子呢?
袁老夫人索性把心一横,对自家傻儿子说道:“儿啊,这篓子是你自己捅出来的,如今宁樱逃跑了,秦王府上门来追责,你可要好好跟李瑜说清楚。”
袁杰拍胸脯道:“阿娘放心,儿知道。”
袁老夫人替他整理整理衣着,“去吧,人好歹是你讨回来的,如今没了,总要给原主一个交代。”
袁杰点头。
待他出去后,袁中怀忧心忡忡道:“就这样放他去处理,稳妥么?”
袁老夫人破罐子破摔,“不然呢,难不成还由你出面去受那折辱?”
袁中怀:“……”
袁老夫人恨铁不成钢道:“那缺心眼的傻儿子,吃回教训,以后也好涨涨记性。”
袁中怀:“……”
默默的在脑门上抹了把汗。
另一边的蒋氏听说李瑜登门,不禁被吓得六神无主。
贾婆子也惶惶不安,硬着头皮安抚她道:“娘子勿要自乱阵脚,有四郎在前头应付,那李瑜也追究不到你的头上。”
蒋氏心神不宁,“万一四郎应付不了他呢?”
贾婆子:“这会儿老爷子也在府里,他们定有法子把这事平过去,只要你死口咬定宁樱是自行出逃,李瑜没有证据,多少也会留几分薄面给袁家。”
蒋氏咬唇不语,只死死地拽着手帕,掌心全是汗。
她只是后宅里安稳度日的一个小妇人,公婆疼宠,夫妻恩爱,也没有什么糟心事,过惯了太平日子。
唯独宁樱,是她有史以来遇到最为棘手的一个刺头。
那女郎心机深沉,有勇有谋,她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若不是出于对她的惧怕,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面对纵她私逃带来的后果,蒋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咬牙死撑。
现在秦王府上门追责,悬挂在脖子上的那把尖刀即将落下,迎接她的将是李瑜的审判。
那个骄傲自大,得圣人青睐,且被秦王老儿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会让她彻底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玉面阎罗。
在前厅的李瑜已经坐在太师椅上等了好一会儿,他跟往常一样,神态从容,不见分毫急躁不耐之色。
袁杰匆匆前来,还没进门就道:“让二郎久等,我也是方才从外头回来,换了一身衣裳耽搁了。”
李瑜挑眉看向门口,袁杰笑吟吟朝他行礼。
李瑜起身回礼,打量他道:“四郎好兴致。”停顿片刻,“我因何过府,想必四郎也听说了。”
袁杰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忙把宁樱的卖身契从袖中取出双手送上,直言道:“这事儿实属我的不是,先前厚着脸皮把阿樱姑娘从你府上讨来,哪曾想她却逃了出去,府里寻了许久都不见踪影,正打算跟你说这茬呢。”
这鬼话李瑜是不信的。
人都跑了六天才想起跟他这个原主做交代,未免太过敷衍。不过他也没计较,只伸手接过那份卖身契,细细看了阵儿,是真的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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