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庖厨那边的犬吠声停下,房里的贾婆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服侍蒋氏洗漱。
然而还不到一刻钟,西院儿就混乱起来,因为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丁香从昏昏沉沉中清醒。
当时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天旋地转。
在摸到自己满脸鲜血时,她再也忍不住失声尖叫,那凄厉的尖叫声把附近的仆人惊着了,忙过来探情形。
这一看不得了。
丁香满脸血,神情里透着惊恐。
仆人忙上前询问,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喊头痛。
这情形委实诡异,仆人当即去通报别院管事。
管理别院的家仆姓钱,也称钱管事,得知丁香的情况后暗呼不妙,匆忙过去查看。
丁香的情绪极不稳定,抱着头又哭又闹。
钱管事意识到蹊跷,忙命仆人找寻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宁樱,结果不知去向。
人们在院里找人,连她房里的包袱都没有,可见是逃跑了。
钱管事顿时头大如斗,现下蒋氏在病中不便打扰,他当机立断封锁别院,亲自去袁老夫人房里通报。
当时袁老夫人才起床,由婢女伺候着洗漱,忽听外头传来婆子的声音,说钱管事有要事禀报。
袁老夫人微微皱眉,大清早就过来,可见没有好事。
“让他进来说话。”
不一会儿钱管事被请进屋,他隔着屏风惊惶道:“老夫人,西院那边出事了。”
袁老夫人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手,问:“出什么事了?”
钱管事立马把目前的情形细叙一番,原本淡定自如的袁老夫人不由得拉高了声音,“你说什么,宁樱跑了?”
钱管事冷汗淋漓道:“丁香被砸得头破血流,哭闹不止,老奴等人四下搜索西院,不见宁樱踪迹,不仅如此,连她的包袱也不见,多半是偷偷跑了。”
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袁老夫人不可思议道:“你说她跑了?”
钱管事没有答话。
袁老夫人露出奇怪的表情看向身边的婢女。
那婢女被吓得慌忙跪了下去,袁老夫人自言自语道:“我袁家好吃好喝供养着她,安稳日子不过,为何要做那逃奴?”
外头的钱管事卑躬屈膝,哆嗦道:“老夫人……”
隔了许久,袁老夫人才镇定道:“把别院封锁起来,给我仔细地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把她找出来。”
“是!”
“把丁香那丫头提来见我。”
“是!”
“你说她被砸得头破血流,派人去山上找僧医来给她看诊。”
姜到底是老的辣,袁老夫人一点都不慌张,把该办的事情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
待钱管事离去后,见婢女还跪着的,袁老夫人道:“还跪着做什么,赶紧替我穿衣。”
别院里的仆人纷纷出动搜寻宁樱踪迹,动静闹得太大,被蒋氏这边知道了,她心里头不禁有些发慌。
贾婆子安抚她道:“娘子莫要着急,有老夫人在,这事落不到你头上。”
蒋氏紧握住她的手,脸色发白,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真来临时,还是手脚发软。她细细思索片刻,打退堂鼓道:“我……要不然继续病着?”
贾婆子:“……”
蒋氏越想越觉得可行,当机立断往床上躺去,继续装病。
外头一片混乱,丁香被抬到袁老夫人房里。
她脸上的血迹已经被仆人清理干净,头上也包了厚厚的纱布,隐隐还浸出些艳红,因头痛眩晕,站不稳脚,只能躺着。
见她脸色苍白,一副虚脱难受的样子,袁老夫人微微皱眉,问道:“丁香你这伤从何而来?”
丁香弱声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昨夜挨了宁樱打……”
仆人把现场落下的擀面棒呈上,沾了少许血迹。
袁老夫人盯着它看了会儿,又问:“她是何时袭击你的?”
丁香回道:“莫约是半夜。”停顿片刻,继续道,“当时她和奴婢睡一张床,睡前我们还说了好一阵话。”
袁老夫人追问道:“在这之前她可有异常举动?”
丁香摇头,含泪道:“老夫人可要替奴婢做主……”
也在这时,忽见贾婆子过来,说蒋氏浑身打哆嗦,出了一身冷汗,她也拿不出主意,请袁老夫人过去看看。
袁老夫人大声问:“可有派人去山上请僧医?”
家奴答道:“已经上山了。”
袁老夫人不再追问丁香,起身过去看蒋氏。
另一边的蒋氏硬是用被子捂出一身汗。
袁老夫人急赶匆匆来探情形,见她面色青灰,情况很是不好,不由得担忧道:“三娘这是怎么了?”
蒋氏无精打采道:“儿也不知怎么回事,心里头发慌,还想呕吐,头也昏昏沉沉的,浑身都没力气。”说罢悲切道,“阿娘,儿是不是再也好不了了?”
袁老夫人着急道:“呸呸呸!你年纪轻轻的,尽说丧气话。”
蒋氏自责道:“都怪儿不好,净给阿娘添麻烦。”
袁老夫人耐着性子安抚她的情绪,“你是我儿媳妇,一家子说这么生分的话,成什么体统。”
蒋氏默默地望着眼前的老妇人,她若知道自己放走宁樱,还会像现在这般好言好语吗?
听到外头乱糟糟的,蒋氏看向门口,故意问:“外头怎么了,怎这般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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