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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终其一生,你连黎城的内城都不能前去,更别说更远的地方了,你能忍受这样被困居一隅的生活吗,龟龟?”

她微微垂下头,于昏暗的烛光中认真地注视自己的孩子,眼神中满是怜爱与不忍,甚至悲痛。她希望龟龟能感到害怕,希望她放弃这种悲哀到残忍的想法,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活在阳光之下,而不是留驻于阴暗的困地。

但雁归向她摇了摇头,解释自己的思绪:

“但是我做不到和普通小孩一样,阿娘。”

“和他们接触得越多,就越能显出我的不同,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与他们过多接触,不论是小孩还是大人,还有我的眼睛……”

她顿了顿,用手捂住自己漆黑得与黑夜无异的,无光的异常眼睛。

“就算是您也会害怕我的眼睛,不是吗?”

“没有,我不会害怕的,龟龟!”

“那就是,偶尔有些害怕,阿娘。”

“……”姜琳嘴唇蠕动一瞬,却不再言语。

“虽然在外人面前我有藏得很好的,但我不想一辈子都这样活着,只要不是与小孩作对比,我就有信心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

雁归蒙住自己的双眼,哀求般说到:“只要小时候身体虚弱就好了,阿娘!等到我长大了就可以痊愈了,这样也不行吗?阿娘!”

姜琳慢慢地用手来回抚摸女儿的发顶,那头枯黄脆弱的发丝只有她手指那么长,她的孩子还这么小,无法保护自己,而作为她妈妈的自己,也仅能提供软弱无力的保护。

雁归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滴在她手背上。

一滴、两滴、三滴……

她没有拿下覆盖双眼的手,因为她知道姜琳不想自己的女儿到自己脆弱的样子,所以她没有去看,也没有去催促。在静谧过后,她终于听到妈妈一如往常般温柔平缓的声音: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嗯,谢谢阿娘!”

烛火被吹灭了,室内一片黑暗。

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但雁归紧贴姜琳的皮肤能够感觉到她的身体有细微的抽搐,她只能无声叹息,姜琳的年龄其实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在另一个世界她这个年纪只是个青春靓丽的大学生。

而在这里,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为了自己孩子那悲哀的未来,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只能在深夜里无声哭泣。在明日到来,太阳升起过后,她依然会是那个坚强到毫无空隙的母亲。

而雁归能做的,只有无声陪伴她度过这漫漫长夜,直至黎明到来。

……

雁归的计划很顺利,非常顺利。

在这个世界一个小孩子忽然生了重病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就算是一个大人忽然生病也是很正常的。隔壁陈大娘在她病后还慌忙地上门道过歉,并和她妈妈解释龟龟生病可和她无关啊,她照顾这孩子真的很尽心,等到将她糊弄过去后,就再没有其他人前来探病了。

不能说他们冷漠,只能说在这个世界上病痛是最可怕的事情,人类对病痛的畏惧程度仅次于天灾,只要得病就离死不远了。

这就是人的命,如同草芥的人命。

他们也怕被传染上病症啊。

这是……因畏惧生与死,而升起的冷漠。

雁归的爸爸雁禾也回来过。

不过就算这次她生了重病,雁禾也依然很快就回了内城继续工作,要不是她听见这个男人用极其压抑的嗓音与妻子大吵了一架,那时的他是满怀怒火的,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压着声音不愿吵醒自己正‘病重昏睡’的女儿。

要不是她记得很清楚,这个男人愿意将生的机会就给自己的孩子,不惜与自己的妻子心生隔阂,要不是躺在床上的她微微眯着眼,终于看到他那仿佛永远挺直的脊背塌了下去。

她或许会以为,这个男人并不爱她……

并不爱她这个女儿,也不爱他的妻子。

他的真爱是自己的工作。

谁也让他一年都回不了几趟家呢,但也因为他的忙碌,所以自己能喝得起米汤,生病也能吃得起汤药,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家。

也因为他的忙碌、远离、陌生……

自己只能默默跟他说声抱歉。

雁归这场‘重病’延绵了许久。

整整三个月,但她终究是挺了过来。

在冬天到来之前,她已经能被妈妈抱着稍稍出门晒一阵子太阳了,秋末的阳光依然是温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隔壁狗蛋已经能跑得飞快了,比起那些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大人,雁归还是喜欢狗蛋这种笑得没心没肺的小鬼。

笑得傻兮兮的狗蛋凑了过来。

他的记忆力挺好,还记得雁归这个曾在他家里养过半年多时间的玩伴。

姜琳坐在门前的矮凳上手中抱着孩子,他笑起来无忧无虑的,试图将手中有点脏的植物茎块塞进雁归小小的手里。

“姜姨,这个,给龟龟吃。”

长大了半岁,他现在说话也清楚许多了。

但姜琳下意识用手挡了挡,不让他脏兮兮的手碰到自己的女儿,她即刻意识到自己可有点草木皆兵了,便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地拒绝到:“抱歉啊,狗蛋,龟龟吃不了这个的。”

“哦!”

既然龟龟不能吃,那他就自己吃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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