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公,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
梁九功上下打量了苏培盛一番,嘴角一翘,“苏公公身体底子是真好,这才几日啊,竟都好全了?”
“嗨,劳梁公公担心了,一点皮肉伤罢了,”苏伟笑的施施然的,往凳子上坐时却是小心又小心的。
梁九功倒没笑他,只是摇了摇头,“苏公公既然来了,看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是都知道了。”
“没错,”苏伟点点头,“我自是都知道了,先帝爷的好一番安排,真是让我吃足了苦头。”
梁九功脸上陡然一凝,一派佛性全都收了去,连声音都冷了三度,“既是都知道了,苏公公就该自行了断,也算报了主子的一片情义。若是一味贪恋富贵,不肯屈就自己。那也不必来我这里,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了。先帝爷的处置,没人有资格置喙。万岁爷不行,你更不行!”
苏伟眉眼一动,像是有些诧异,“梁公公是这样想的吗?万岁爷喜欢我,我就该去死?”
“不然呢?”梁九功像是变了个人,往日的随和全不见了,“当年二阿哥与那个哈哈珠子的事,你也多少知道吧?富察德柱虽也是个下贱的,但最后总还懂事些,一丸子药死自己,好歹全了二阿哥的名声。”
“全了二阿哥的名声?”
苏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就凭你现在还能说出这番话来,二阿哥的名声好到哪里去了?当初,要是德柱活下来了,也许二阿哥与先帝爷也不会闹成后面那副样子!先帝爷要不是怕旧事重演,早就下旨杀了我了,何必还来这么脱裤子放屁的一套!”
“苏培盛!”
“梁九功!!”
论气势,苏公公是从来不输人的,哪怕他怕屁股痛,坚持没从凳子上站起来。
“我就是好奇了,”两人一番对峙后,苏伟转而一笑,“先帝爷既然托你转达遗诏,为何不干脆誊写一份?清楚明白些,也好让我们主子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任你这一通模棱两可的说法,让人摸不着头脑。”
梁九功嗤笑一声,重新坐了下来,“白纸黑字,总是能让人找到漏洞的。虽有遗诏,但先帝爷嘱咐了,不许我去看。我向万岁爷转达的,只是先帝临终时的嘱托而已。”
“哦,”苏伟恍然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份遗诏,梁公公也没看过。遗诏里到底写了什么,梁公公也不知道。”
梁九功好像体味出了什么,神情更加严肃了,“先帝爷的话,我是一个字一个字记住的。苏公公还是好生劝着万岁爷,坐稳朝纲,不要一心扑在那儿女情长上了!”
“不劝!”
苏伟下巴一扬,“一封你见都没见过的遗诏,一番糊里糊涂的话,就想让我把脑袋伸在铡刀底下过活,你们休想!”
“苏培盛!你不要以为自己的脖子真的有多硬!”
梁九功牙关紧咬,“遗诏我是亲手送到血菩提手上的,那把刀就架在你的脖子上呢。”
“那就来啊,让我见见那刀锋,”苏伟扶着桌子站起来,抻了抻手臂,晃了晃脖子。
“你把万岁爷的那封遗诏,形容的有千斤重,好像一砸下来,我和万岁爷就全无招架之力了。可我让你拿出东西来,你却只有空空的几句话。万岁爷心里把我看的极重,被你唬住了。但我不一样,在我看来,所谓遗诏,不过是杯弓蛇影。是先帝最后的最后,不得已的障眼法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