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伟转回身,走到四阿哥身后,替他捏着肩膀,“我刚从御膳房回来,看到王掞大学士正跪在日精门外呢,现在外头正热,我真怕他一会儿厥过去。”
“皇阿玛那儿应该得信了,不会让他跪太久的,”四阿哥抻了抻腰背,拿起筷子,“他也是倒霉,要是没有陈嘉猷他们公然上书请求立储,他那封密奏估计也不会再被翻出来。皇阿玛还是很欣赏王掞的才能学识的,现在也不过是用他杀鸡儆猴罢了。”
“那内阁现在怎么说?”苏伟还记得皇上把陈嘉猷等八名御史的奏章和王掞的密折一同发到了内阁议处。
“还能怎么说?从严从重……”
四阿哥有些轻蔑地摇了摇头,“现在的内阁污糟的很,还有几个人敢说句良心话的?王掞在朝上这么多年,积怨的人家也不少,他那些平日里的死对头,这时候都巴不得赶尽杀绝呢。”
苏伟自是明白四阿哥对如今朝廷的现状早有了种种不满,但眼下也只能跟着叹息一声,转而换了话题道,“咸安宫那边到底要不要跟万岁爷提一提啊?咱们不能总私下送东西去吧?我看要实在不行,还是请贵妃出面。”
“再等一等吧,现在宫里事多,”四阿哥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匆匆吃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边关的奏章接连传来,西藏的形势怕是不好,我这几天估计都腾不出空来。福晋回头就要进宫,你多帮着往永和宫跑跑,这时候别让那些翘了尾巴的奴才跟着坏事。”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这些,”苏伟抬手抹了把四阿哥头上的汗,心里多少有些心疼,正要让门外的小太监再端碗新镇的酸梅汤来,就被人捏住下巴,在嘴上啃了一口。
“爷这些日子虽然忙,却也不觉得累,就是总有些事儿让爷心里痒痒的。”
苏伟还有些茫然,四阿哥已经站起了身,挽在腰上的手稍稍往下,在那骶骨上一拍,苏大公公脸上唰地一红,四阿哥笑着走出了门。
“不害臊……不要脸……老不正经的!”
某人心里抓狂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了皇宫内忙碌的午后中。
傍晚,
十四阿哥从康熙爷的寝殿内退了出来,刚走到懋勤殿近旁,阿尔松阿悄无声息地尾随而至。
“听说,午膳后,万岁爷传了王掞觐见?”
“皇阿玛免了王掞的重责,”十四阿哥的神情掩在廊下的阴影里,“两人在殿内谈了很久,没人知道说了什么。”
阿尔松阿眉头一蹙,稍敛了敛气息道,“微臣听说,王掞的密奏中,似乎提到了密建皇储一说。”
“密建皇储?”十四阿哥脚下一顿,转过头。
“是,”阿尔松阿面带忧色,“自太子被废后,朝上关于如何立储的议论就一直没有停歇过。当初先帝爷突然离世,当今圣上就是由先帝遗诏册立为皇太子,进而登基为帝的。是以,朝上不少老臣都逐渐动了效仿前朝的想法。像王掞这样密奏进谏的,也许还有很多人。”
十四阿哥一时没有言语,皱紧眉心,缓步走到廊柱旁。
阿尔松阿又上前两步,压低嗓音道,“万岁爷这些年一直不肯再立太子,估计也是不想再重蹈当年的覆辙。为了以防哪位皇子又走上二阿哥的老路,秘密立储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万岁爷若真动了这个心思,咱们日后行事岂不就等同于盲人摸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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