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周全不知道的是,这陈吉眼下已经是把两边的对立面给立起来了,他现在心里已经是默认了和郑家人就是水火的关系。
完全不管郑家人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边上徐子安却开口,打断了周全即将要开口的话。
“周全兄,这话倒是陈吉兄说的是对的。咱们都是秀才,平日里学的都是礼义廉耻之类的事儿, 这郑郎君更是府试榜首,想来是看不上这商贾做派,如今若是诚心想要和你结交, 那自然就会把这东西送你一顶,又何须要你的银钱呢?你这不是存心了叫郑郎君难堪了吗?”
郑席的眼神淡淡的落了过来。
不知怎么, 竟然是叫周子安觉得自己背后一凉, 反而是更有些不敢说话了。
郑婉笑了笑, 然后站起来,先给周全福了一福,“承蒙郎君错爱,觉得我家这帐篷还算是有可入眼之处,只是你也瞧见了,这当中雨布使用众多,又不是小家伙事儿,我们此番出来只带了两顶。”
周全脸色露出可惜的神色。
郑婉就继续说,“不过这东西啊,都是我妹妹的手艺,也是可以定做的。你们家若是有够数的雨布,只需一日,明日晚上就可以把这帐篷做好给你。”
周全立刻就叫身边的家丁回去盘点,“我这番出来带了不少的雨布,姑娘稍候,我这就叫人送过来。”
周家做事从来都说是到位,他家原本就想着若是路上有雨,马车精贵,到底用雨布遮上能稍微好一点。
果不其然,很快家丁就抱了一大堆的雨布过来。
郑婉挑了一些,然后就说,“只这一些就够了。既然这是周郎君你自己出的原料,那么我们便只收些手艺费也就是了。”
周全拱了拱手,“姑娘这是解了燃眉之急,还请不要客气,直言便是。”
郑婉想了想,在心里估了个价格,“一顶帐篷只收你十五两银子吧。”
郑婉也有点忐忑,这价格是不是收的有点高了。
但是殊不知这周全却觉得格外的便宜。
他还以为这种能带上路的房子,怎么也得要上百八十两呢!
如今便是立刻就说,“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银钱,然后递给郑婉,“姑娘可不要唬我,说是明日得,明日可得给我。”
郑婉收下钱,有点发愣,这十五两银子这人想都不想?
这原材料都是他自己出的,这竟然也值得十五两?
可郑婉没想到的是,别说是周全这种有钱人家了。
就是后面那些不太有钱的秀才,也觉得这价格公道。
只是如今有点不好意思上前去。
这东西啊,贵的从来都不是雨布,而是手艺。
谁都没有这个手艺。
他们看着郑家的人三两下就搭好了帐篷,可那布是怎么拼在一起的,竟然也是没有一点的数。
这不过是十五两,就能换来上京这一两个月的轻松。
这谁不愿意?
可这周全成交的快,倒是有人不乐意了。
徐子安就说,“周兄啊,人家到底也不想和你结交,如今就这样收了你的银钱,莫不是你还觉得和人可以结交?”
周全皱眉,扭头就看徐子安,“子安兄,你这话我不理解。人家靠自己的手艺挣钱,有什么好说的?如今我们不过是同行一路,我有求于人,又要买东西,自然是要附上银钱才是道理。若是如子安兄你所说,只要是与人结交,便是可以不花一分一毫,那这和打秋风有什么区别?”
他正色到,“大家都是秀才,同为读书人。该知道买什么,要什么,都应该是银货两讫的事儿。成日只想着说,结交了这个人就不要花钱,结交了那个人就不必花钱,那感情这世上,大家只靠交情行走?”
他摇了摇头,“我自幼学习孔孟之道,知道君子有所不取,从不问不是自己的东西而觉得可以任意取之,子安兄此言,谬矣。”
郑婉第一次看见读书人之间的争辩,但这竟然就是高下立见的。
那徐子安压根就不是周全的对手,只是这样三言两语,徐子安便是被堵的说不上话来。
周全转身去给郑婉拱了拱手,“还请姑娘不要计较旁人所言,早早替我做好此样物品才好。”
郑婉笑了笑,“郎君客气了,应该的。”
她看了一眼徐子安,然后就说,“这位郎君,你要说我不欲和周郎君相交,殊不知我虽是个女子,但是也知道与人相交不过银钱。君子之交淡如水,哪里又凡事都想着银钱的?不如郎君所言倒是也提醒了我一二,如今我既敬佩周郎君为人,自然是应该有区别对待的。”
她有点苦恼的挠了挠头,然后就说,“我只收了周郎君十五两银子,那如这位郎君为人,我就要收到五十两银子了。”
“什么?五十两银子?”徐子安惊呼。
郑婉笑了笑,“这郎君也可以放心,只要郎君觉得我这帐篷是无用的,只管是不要买也就是了,这样我可是挣不到郎君一点钱。”
她这话说的还真有点道理,徐子安顿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陈吉一拽他,“我们在马车上自有高床软枕,难不成还贪图你这个东西?”
郑婉脸色笑意丝毫没变,“郎君说的是。”
她这边吃好了饭,然后收拾好了东西,就开始裁了周全给的布,然后递给郑姚看。
郑姚点了点头,郑婉就说,“好了,要干活的话咱们明天干,夜里挑灯干活的话对眼睛不好。”
郑婉要求几个孩子都出去散散步消食,吃了就躺着容易积食,更容易长胖。
而她就去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