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吃饱了, 然后看着手边的糙米糕, 就笑,“你这人到底是肚子里都有些什么,怎么成日有这样多稀奇古怪的事儿呢?”
郑婉刚好就借机提了那个妇女联合会的事儿。
皇后擦干净了手,然后看她,“这事儿是你自己想的?”
郑婉就说,“这事儿原不该是由民女这样身份的人去想的,只是因着我那跑腿帮确实是有太多可怜的妇人,但是我想着只是凭我一己之力,甚是难以解救这世上千千万个可怜妇人,所以想着求到皇后娘娘这儿,天可怜见,看看娘娘是不是可发发善心,救救她们。”
皇后认认真真的看着郑婉,好一会儿才笑起来,“本宫说来你可能会不相信,这事儿,其实之前本宫也在思量过。”
郑婉惊了,没想到竟然还你那个有人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皇后叫人拿出一个本子来,上面倒是也有一些细碎的想法,郑婉看了看,并不是很有章程,估计是皇后闲暇的时候想的。
皇后和郑婉讨论,“本宫其实只是想着要让更多妇人有生活的机会,比如说很多铺子都不要妇人帮工,本宫就想着,如何才能叫他们心甘情愿的雇佣妇人呢?”
在这个时代,女性的生存条件还是比较严苛的,宅子里或许是有一些婆子,但是那些店铺里其实除了厨娘之外,是很少有女帮工的。
可那些宅子里的婆子,基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所以并不能说是让更多女性有了自己能就业的空间。
“本宫也知道,你们的铺子是用了很多妇人的,包括跑腿帮也是,这个本宫之前听你妹妹提起过,所以本宫倒是很欣赏你们的。”
郑婉笑了笑,“大家都是女人,如果我们之间都不相互帮助的话,那还有谁能帮助我们呢?”
“正是这个道理,所以,你既然是到了本宫跟前说这个事儿,想来也是有个初步的设想了,那就你来说说吧。”
其实郑婉想的是很简单的,因为现在这些店铺也好田地也好,每年都是需要缴纳一定的岁贡给到国库的,这就是之前现代的税收。而这个多少呢,基本就是取决于这家铺子的营收是多少。
这也是郑婉自己开了铺子之后才知道的事儿。
原本是以为这里没有这种制度的,想不到有,这就很简单了,就和现代雇佣残疾人一样,可以适当的进行税收的减免,而且还需要保证妇女权益。
比如一天的工时是不能超量的,比如一个月的月钱是有最低档的,而且妇女的这个联合会有皇后挂名,是可以解决这些妇女在工作中遇上的许多不公的,而郑婉最需要的,就是有一个足够力量可以撑腰的人。
这样的话,是可以改变妇女在这个时代的生存环境的。
她原本以为这事儿做来十分的艰难,因为这些人都是比较传统的想法,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皇后就有这样的远见。
再加上郑婉伺候过皇帝和皇后用膳几次,是有察觉到皇帝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很尊重皇后的,这些事儿或许还真的能成。
只是皇后就说,“若是减税,或许有些人就全部都用妇人,不用男人了,这男人岂不是要闹起来?”
郑婉就笑,“娘娘,有些活是女人干不了只能男人干的,女人也不会闲着非要去和男人抢活。”
这倒是,比如说跑堂这种,若是都叫妇人去做,反而有点奇怪。
不过减免的金额也并不是很多,大多都是起一个鼓励作用。
郑婉其实还有很多想法,要一一实施起来也是困难。
比如产假之类的,女人就是天生要弱势于男人的,但是如果现在就考虑产假说要休息,只怕是更没有人愿意聘用女人了。
而且郑婉也想过,现在出来讨生活的气势还是妇人偏多,那些姑娘家的其实是很少的,或许是不会涉及到这个,等涉及到再说吧。
郑婉和皇后聊了一整天,有了个基础的章程,皇后叫人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等皇帝来了和他再讨论讨论,郑婉见事儿也算是顺利,自然是开开心心回家,这一回家自然就看见了那宗宜春的帖子,约的她五日后,在宗家。
宗宜春很久没有自己操持宴会了,因着和大皇子的事儿,她其实也是深居简出,只不过最近家里又在给她相看亲事了,这事儿呢皇后也是首肯的,既然如此,那自然也就可以重新再走动起来了。
这宗宜春也算是事先给郑婉打过招呼,她也没办法,就接了帖子了。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郑婉几乎是天天都往宫里头跑,到了那天几乎都是要忘记了这事儿。
还好是白一提醒,“大姑娘,您之前不是说今日要去宗家吗?”
郑婉才从案桌前抬起头,然后好一会儿才说,“对对对,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然后她着急忙慌的去换了衣服梳头发,不过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些。
一进到那个院子就听见有人说,“宜春,你之前还说约了郑姑娘,我看人家并不卖你这个面子。”
“谁说不是呢,如今人家可是御前的红人,光是我知道的,那就是日日跑娘娘的宫中,哪儿还记得我们呀。”
后面倒是有不少的迎合声,郑婉只是觉得这些声音里面有不少是耳熟的。
丫鬟尴尬的看了看郑婉,然后进去传话说,“郑姑娘到了。”
里面的声音一低,然后郑婉才进去,她进去了也不看别人,只是走到宗宜春的身边说,“要说确实是我不对,这几日忙过了头,可是真的昏了头险些忘记了,我这来的也不算晚吧?”
宗宜春笑起来,“你是大忙人,肯来就不错了,谁敢说你晚啊。”
郑婉就说,“答应了你的事儿,即便是手上有天大的事儿也难免不是要放下来过来的。”
另一个姑娘就说,“许久没见郑姑娘了,如今看着是容光焕发,可见说是姑娘忙的都忘记吃饭,瘦成人干了这话是不真。”
郑婉笑,“我倒是情愿再瘦一些,只可惜我这要命的贪嘴,那是一顿不吃都不肯,这如何能瘦的下来。”
郑婉平日里虽然是不怎么和他们走动,但是人人都知道她有一张巧嘴,如今说话也是逗趣儿,十分的叫人开心。
郑婉坐在宗宜春身边,粗粗扫了一眼,见是大差不差总归是这些人,不过也是出了几个眼生的,她没有留心,只是低头喝茶。
这会儿子话题回到了之前郑婉的话题之前,她们就继续说下去,“不过要我说,这京城里面如今姑娘家的来往也是不讲究,说白了也是什么人都可随意往来了,若是过上前几年,那我是不乐意一块儿坐着的。”
“我倒是知道你说的是谁,这不过也是个刚刚回京的小官的女儿,平日里该是低调行事才是,做事不讨巧,做人不讨喜,还爱充大尾巴狼。”
郑婉看了她们一眼,这听到前面还以为说的是自己呢。
过一会儿就有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来,好似非常的可怜见的,“姐姐们也不必这样说我姐姐,她性子着急,但是人是不坏的。”
这声音卑微,可就是听出来是在阿谀奉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