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决深深吸了口气,额头与黑衣魔尊相抵,低声叹道:“对不起,沈师弟。或许是你深情,或许是我太薄情,但总之……”
“不!”沈要就扬声打断,右手触到朱决脸颊,轻轻在左眼眼尾磨抹,“不要道歉,师兄没有错。该道歉的是我。”
沈要就捧着朱决的脸,认真道:“师兄所做选择,正是要就所想。是要就不敢,将恶人推与师兄做了。
“师兄双亲健在,友朋满室,所业营生蒸蒸日上,本就是幸福忙碌的日子。若以修真之语言说,便是因果未消,因缘太深。我也是希望师兄回到那个世界的……
“所以师兄,不用道歉,也不要苛责自己。我心爱师兄,师兄喜欢我,这便够了。”
他果真敏锐。朱决无奈想,一个是爱,一个是喜欢,两相程度不同,情深不同,也亏他能这般不在乎大大咧咧说出口。
“更何况,”沈要就又凑上来,在朱决唇角厮磨,“没能让师兄更喜欢我一点,也是我的过错。”
“那就将功补过吧……”朱决头一偏,啄住沈要就的唇珠,轻轻一咬,趁沈要就吃痛张嘴片刻,舌尖钻入,两方交缠。
从椅子上滚入草丛中,酣战到天擦亮,待到第一缕光拂开昏暗,朱决才睁开眼睛。
他坐起身,凝视远在几米开外的身体几息,右手一个响指,源气似箭刺入那身体心脉,一呼一吸间就没了生机。
挺好,我杀我自己成就达成。
朱决心下想笑,却沉重地提不起气。
他静静坐着,静静端看沈要就的睡颜,目光如有实质在他的脸上逡巡。
英气的眉,颤巍的睫毛,一睁开就蕴满了爱意的黑色眼睛,还有被蹂/躏到破皮流血的嘴唇……
不知为什么,明明没有想笑的情绪,嘴角却自顾自地上翘,甚至还泄出几声气音。
“嗯……师兄?”
“嗯。”朱决替沈要就掖好当被子盖的衣服,弯腰在沈要就额头落下一个吻,“我走了,再见。”
沈要就停顿一瞬,轻轻回道:“……再见。”
引魂灯光灭,侧躺那人眼角划过几滴晶莹,像早露,承在草尖。
朱决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点了。
天色大亮,他呆呆地望着房顶的石膏花纹。
许久,他闭上眼,胳膊横在脸上,挡住眼睛。
“怎么觉得像个渣男似的……”
天玄大陆,魔尊出世的传言这几年不攻自破。
笑话,别说魔尊了,就连搞事的魔修都没几个出来蹦跶。
于是修真的各门派又开始比试的比试,搞小动作的搞小动作,恢复了以往的生气勃勃。
“哎呀,这不是魔尊大人嘛。今日怎来这小破客栈落脚啦?”
娇俏的老板娘依在门口,同一发尾泛红的黑衣男子打招呼。
那男子行了礼,也熟络道:“还差最后几件该做的事,便前来打搅桃蕊姑娘。”
“哦?”桃蕊上下扫视男子一眼,惊呼道:“沈要就,你的修为,还有你的因缘!”
沈要就笑了笑,不在意道:“前几年还了因果,近日才达圆合境巅峰。”
桃蕊眼神复杂,慢慢道:“你疯了。”
进了门,沈要就退到门侧,摇头回道:“突破圆合境,断绝因果,极有可能打破世界屏障,进入其他世界。”
“那又要如何打破屏障,如何进入其他世界?”
沈要就不答。
“你想得太轻易……”
“若不这般想,我怕是活不下去了。”沈要就沉声道,“桃蕊姑娘好意,要就心领。这是龟龙鳞甲,佩在身上有延年益寿增长修为之效。”
他将那暗绿色的甲片交与桃蕊,道:“桃蕊姑娘不入轮回与柳郎相守,自然是要长长久久才好。”
桃蕊接过,行礼谢道:“多谢,于我确实所助甚斐。”
沈要就点点头,面上终于浮现一丝真实的笑意:“祝姑娘与柳郎恩爱相守,要就在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