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得极快,衣袖猎响,在碧空中划出一道白光。
可那一刻,风都静了。
沈要就低着头闷闷赶路。
谁知道昨天又发生了什么,他和朱决怎么又滚到一起了?!
不只是盖被子睡觉,他还是下面那个!虽然朱决给他清洗了,很干净,但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太混乱了。
师尊的事情还没有正式处理完,就算他对朱决有好感也不该在这时候……
他想起上一世对顾不可做过的事,想起在亭外楼台所见之景所感之情,总之,现在的一切一切,都要先以师尊安全为先。
这么想着,沈要就又坚定起来,抬头加快了速度。
“沈师弟。”
话尾微微上扬,再熟悉不过的称呼。
沈要就停住,一时间愤怒和憋屈涌上心头:“是师兄啊,今日倒是起得很早。”
赶来的朱决脸色有些苍白,笑容却是一如往常,他微弯腰:“昨日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论如何,都不应做这种事。”
其实沈要就也觉得昨晚喝过酒状态便不对了,但他现在可不想这般说,稀里糊涂地荒唐一晚,如此憋闷,还不能让他生会气吗。
于是他别过头,没有说话,盯着身旁的草木。
朱决以手捂嘴,咳嗽了几声,又道:“师弟如此害羞,可是对我有意?”
沈要就心情更糟,冷笑刺他:“师兄分明知晓我的过往,还看不出我对师尊之情?”
“也是。”朱决背过手,好似意有所指地问:“若我与师尊掉进河里皆不善泳,师弟想要救谁?”
沈要就感觉他素来认为聪慧非人的师兄就像旁边那根蠢木头。
“一个吸水符把河抽干。”
朱决低低笑了起来:“那吸水符还是我赠你的。”
“那又如何。”沈要就终于转过头来,正视面前这个同往日不太一样的大师兄,“你今日怎么了?”
不光是话多,话里的指向也太过明显,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就在这时,被沈要就挂在脖子上的传音石一阵灼热。
不是顾不可,而是花生师弟的慌张声音传来:“空绝峰各弟子……沈师弟,顾长老中毒了!”
沈要就瞳孔微缩,前世与预见的幻境交替占领脑海。他迷迷蒙蒙地正要施展身法登空而去,却被朱决抓住了左臂。
白衣师兄垂眸道:“我也中毒了,师弟。”
沈要就看也不看,胡乱地把乾坤袋里的丹药一股脑掏给他,像是要甩掉一个麻烦,解决一个烦恼。
“亭外楼台看到的是真的,就是那朵花……师兄不是也看见了吗,自己在那个小木屋,你多好啊,完全没有影响。”
沈要就踏上飞剑:“……所以别在这个时候!”
似乎那楼外的金铃又响起来,愈来愈快,愈来愈急,让沈要就口不择言。
他太害怕了,那种跪到地上眼泪滴下的悔恨,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沈要就,我不知道隐瞒和坦白哪个可以导向期望的未来。但我必须告诉你,让你对未来不至于过于无力,还有选择导向的权利。”朱决望向已飞至半树高的沈要就,神情是未有过的平静冷淡,“我的毒,只有九转轮回花可解,而顾不可的毒……”
“师兄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沈要就听了半截便打断,回过头,黑洞洞的眼里没有一丝光,“连灵生峰的弟子都说,这花的效用可被其他代用,没有非它不可的毒。”
“……我明白了。”朱决神色不变,只是眼梢微弯,露出一个微笑来。他脸色苍白,唇色却润红:“那快去吧,师弟,师尊在等你。”
“……”不知为何,沈要就又看了朱决一眼,白衣师兄手中是价值千金的各色各品丹药,但那身影瞧起来十分可怜。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相信了朱决所言,可不论是可预示未来的亭外楼台,最为精通花草的灵生峰,还是最善炼丹的碧丹峰,都没有关于唯九转轮回花可解的毒。
更何况,他不可能放下中毒的师尊。
是以,沈要就果断回头,向蔡师兄所说之地飞去。
迫人的铃声似乎还响在耳边,逼得他不停加快速度,身旁尽是飞掠的树影,却有一道施以法术的传音追上他:
“沈师弟,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我也曾期望过有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