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在炼狱崖探寻多日,这片赤红的土地上尚无开花植物的踪迹。
许是记载有误?沈要就回想上一世炼狱崖的景貌,只记得混乱的人群和师尊那一剑移山海的剑光。剩下的,就是崖底暗无天日的日子。
炼狱崖特产——黑雾,此刻仍张牙舞爪地向上涌起。前魔尊看到这熟悉的场景,难得升起一丝怀念过往的心情。而也就在他凝视黑雾时,一道金色闪光冲破弥漫崖底的浓雾,与天上的太阳交相辉映。
这是……
沈要就没来得及多想,身体前倾,整个人便像箭矢一般射出。
那金光的源头就在山崖中部,沈要就伸出手,全身陷入雾气里。他看不见自己,只看得见手所指处的瓣花,黑雾漫过了他,不似上一世托住他阻止他的灵性,今日这雾只普通地遮挡他的视线。
为什么黑雾不一样?
这疑问只在他脑海停留了一瞬,就被成功获得九转轮回花的喜悦和向下掉落的焦虑挤走。
他不能落下去。上一世宽源境巅峰的他都没能自行突破崖底,这世修为区区方源境的他更不敢尝试。
沈要就一个旋身,弓腿借助崖壁弹起。他将九转轮回花放入乾坤袋,顺手掏出一把剑,对着跳起的崖壁一套空绝剑法之青山红叶,便乘着迸发的气流落回崖上。
他拿出九转轮回花,对着灵生峰的图例认了认,心里才稍松口气。
不论如何,师尊之危应是解除了。
接下来,就是前去皇城寻朱决师兄。
朱决……
沈要就慢慢咀嚼这个名字。他会不会也是重生的?
皇城,东华街。
沉寂了许久的将军府于四年前热闹起来,皇帝亲自翻了先帝错判的案子,还了沈将军清白之名。如今的将军府乃是杜将军宅,杜将军威名虽在沈将军下,但一颗丹心却更具盛名。
是以,在朝文人,各皇子党,都以与杜将军结交为豪。
杜将军虽初至皇城,在待人处事上却毫无毛病。该收的收,该退的退,一时间,东华街的喧闹胜似当年。
“朱大师,你在这里啊!”
朱决正在这将军府里踱步,观赏这与苏州园林全然不同的庭院之景。他虽不懂苏州园林的桥水石的讲究摆放,却知每一处皆是精巧,每一景皆是秀画。而杜将军府里,假山就是假山,池水便是池水,端的是开合大气,连那房檐屋角,都有几分肃杀之意。
“在府里转转,这山石可难得。形状嶙峋,还有几分源气。”
朱决装模作样品论一番,便随着前来寻他的家仆一同回到宅中。
家仆便引路便道:“那可是呢。这假山是大人南下时……”他好似说错了什么话,说到一半便止了口。
还没待朱决细想,宅门便到了。那家仆心里微松口气,停到宅门前恭敬道:“朱大师,请进。”
自从两月前朱决与孙义相认后,孙义便死活要朱决以客人的名义借住将军府。一是目的所指,二是拗不过,推脱几番后朱决便入住了宅内一厢房。
朱决每日上午就在将军府四处转转,中午饭点了有家仆来叫,午后便去各茶馆各街巷转悠。他喜爱人气儿,往茶馆一坐,叫来个茶博士跑腿,隔壁铺子的水晶糕,对街的卤味油饼,还有茶馆里的椒盐花生,都叫他尝了个遍。
本来还有人瞧他面生,可一月过去了这人还是每日一壶茶伴几味小吃,便有人抱着好奇的心情同他交谈。
这白衣男子与来人无话不谈,说到兴致上还会再叫几盘酱牛肉上来。寻常人一年哪见过几次肉,便全当这位公子哥儿是花钱买故事听,自然是有所问无所不言。
“杜将军可真是个好人。为沈将军报不平、证清白这么多年,可算是了却心愿了。”
“冒昧相问,杜将军可在朝廷上担任什么一官半职没有?”
“这……未曾听过。”
“我向来敬仰杜将军,想找位杜家军替我引荐一下。兄台可知杜家军被收编到哪里了?”
“就在下所知,杜家军恐是还未被收编。”
如此如此,朱决在茶馆坐了一个多月,勉强佐证了他的结论。
如今的杜立业,心思不纯。
然而,朱决也见不到新晋的将军。
送礼的人潮和进宫的召见让杜将军终日往返在皇宫与宅厅之间,况且朱决的入住是孙义而非杜立业的邀请。
他知道了杜立业改变的结果,却不知其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