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在各种时期都很幸运的文人,扭曲了澜水城一悲事的事实,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利,澜水城的人都快气疯了。”
“要就觉得,这样的文人能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用惊奇。”
“还有刑部大臣强迫了他的养女,在皇城闹的沸沸扬扬的,都传到澜水城了。”
“人不如兽。”
两人这样你来我往地一说一回,朱决晃了晃小金瓶,只剩一小底了。
“据传冰北郡主同她的一位闺房密友私定了终身,私奔不成于是相相削发为尼。”
沈要就磨着银盅的手一顿。
朱决心下对冰岛女总理道了歉,又cue上马克龙:“还有邻国皇帝,同他的太子太师交好……”
“嘭——”
石桌一阵震动,银盅自沈要就手中脱手走空,碧酒滴滴飞溅,沈要就漆黑幽暗的眼瞳透过清澄酒滴盯着对面微笑的空天门大师兄,眼神阴鸷凶狠,似乎能生生撕下朱决一张皮来。
“师兄,不,你不是朱决。你到底是谁?”
风卷着银盅落到朱决手上,那小盅被朱决转了一圈轻悠敲在桌上。
此时,朱决抬眼,眸光比月辉清冷,是刀剑划出的弧光。
他眼角落雪,但嘴角含笑。
他平静反问:“我是朱决。沈要就,你又是谁?”
第18章明日,四师弟入门
碧丹峰的夜晚很凉。风冷月冰,草木相磨之声凄苦幽寒。而石桌这边,两人视线相交几近生火。
“从你刚进门时我便觉得奇怪了。十岁的黄毛小子,听闻空绝峰和师尊之名为何如此抗拒,修习空绝剑法为何如此熟练,见到师尊遇险的幻象为何如此……”朱决眯眼,顿了顿,“就像是对思慕之……”
“够了!”
沈要就一声暴吼,止住了朱决未言的话尾。
被打断,朱决干脆沿着石桌踱至沈要就身前。他垂下眼,与沈要就凶狠的视线相接:“况且,我就是朱决。你又是从哪里来怀疑我不是朱决呢?”
无力反驳。沈要就目光一凝,渐渐低下了头。
“冒名顶替,夺舍老鬼,转世重生……”朱决围着沈要就走了半圈,转到他的身后,“还是不转世的重生?”
沈要就突然暴起,右手掌风犀利,一瞬便横至朱决脖颈。那掌风掠过之处,草木齐齐折断。
“呵,你既已猜出了我的身份,便暴露了你自己。朱决,你又是谁?”
“我?”被掌刀迫胁的朱决自如挑眉,“我就是朱决。若较真来讲,也不是朱决。”
沈要就一声冷笑,刚欲说些什么——
“是被你的选择导向的新的朱决。蔡师弟是,掌门是,师尊也是。从你进入空天门,做出了新的选择后,我们,同你认识的、记忆中的,就不是同一人了。”
他从一条线的线尾返回线头,因一针的织法不同,走到了另一线上,又怎么能在这条线上遇见相同的人呢。
这是由沈要就导向的,全新的世界。他恋慕的人不在这里,他愧疚的人不在这里。
逆向世界时间流动的重生不是重生,是新生。
朱决心下嗤笑,四年了,沈要就怎么连这点道理都参不透。
他不无遗憾地想,难道只有成年的身体看得过眼吗。
“我……”沈要就瞳孔微震,他慢慢收回手,肩膀颤抖,发旋都显出一丝可怜来。
朱决上前一步,右手把沈要就揽进怀中,左手防止黑衣师弟的攻击行为。怀里人湿热的呼吸喷到衣襟,在这露重的月夜很快洇湿一块。他没有抚摸沈要就柔顺的鸦发,更没有柔情地抚摸颤抖的脊背,只是抬头看向渐浓的夜色,像是哄小孩睡觉般拍了拍。
沈要就可能信了,也可能没信,但交付了足够让朱决心软的信任。
这一刻的他,终于像个十四岁的少年,将上一世的无依和这一世的孤苦全然宣泄出来。哪怕面前的人是他还查不清底细的师兄,但这个师兄知道他的来路,知晓他的困境,甚至还能帮他在黑暗中开拓一条光道来。
他看见了在耀目的光中迎接的手,欣喜若狂地奔去。
待到卧在怀中的师弟颤抖变微,朱决才放开手。他没有看向沈要就的脸,从袖兜中掏出一张符,打开沈要就紧握的拳,铺在手心:“此为安睡符。师弟若是想睡了,置于胸口即可。师兄出马,一符更比六符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