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随意夹了些小银鱼送进嘴里。
小银鱼在现代也不算常见食物,古代就更少见了,也就是京师重地权贵云集,连带着全国各地什么好东西都往京城运,洋行都出现了,海产干货店怎么能缺席。
而颜芝仪还处在乡下人进城看什么都新鲜的阶段,海产干货铺也得去逛一逛,然后就看到了数量不多的银鱼干,二话不说称了几两回家尝尝——这玩意儿毕竟不便宜,家里有矿也不敢论斤买的。
当然,让身怀巨款的颜芝仪都觉得价值不菲的东西,身为亲王世子的楚原璟还不太看在眼里,小银鱼对他来说也只是寻常吃食,不过平日吃的不多,厨子只会用来煎蛋蒸蛋或者做炸鱼干,吃几次也就腻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跟干果仁一起炒的做法,才来了兴致,首先夹了一筷子银鱼干。
送进嘴里才发现,混合着浓浓果仁焦香味的鱼干,完全没有他熟悉的那种鱼腥味,口感酥脆干爽,咸中带甜,还带着芝麻的香气,味道奇异又好吃,本是给个面子尝尝鲜的楚原璟竟有点停不下来了,忍不住又夹了一次,不吝赞美道,“陆兄平日委实谦虚了,嫂夫人厨艺过人,更难得的是这份巧思,那些宫中御厨怕是也不及你心思精巧。”
陆时寒:……
他以为自己就够捧场了,没想到好友到了睁眼说瞎话的地步,让他自愧不如的同时,竟隐隐有了些危机感。
但这种危机感还没有维持片刻,就看见颜芝仪神情难掩骄傲的表示,“殿下过誉了,我这水平也就比八岁小童强一些罢了。”
她还在斤斤计较楚原璟评价她插花作品很有童趣的事情,找到机会就想反击一下。
当然颜芝仪也不是突然间就英勇无畏了。
主要是楚原璟从进门起就没摆过什么架子,像是寻常人一般欣赏着他们这一眼就能看清道小院子,跟陆时寒坐在简单到有些简陋的屋子里得样子也很接地气,还一口一句陆兄嫂夫人的,这样比沈小姐排场都不如的未来皇帝,让她实在没办法继续保持诚惶诚恐。
尤其是他坐在光线已经暗淡很多屋子里,那华服锦衣的尊贵气质也被削弱许多,瞧着就是个五官精致又不失凌厉的翩翩少年郎,也跟他们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巴,久而久之颜芝仪便难以抑制的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亲王世子也是普通人嘛,也没有三头六臂,他说未来皇帝,她老公还是未来皇帝亲手提拔的朝廷栋梁呢,她骄傲了吗?
被表象迷惑了双眼的颜芝仪就这样胆大妄为的怼了一句未来大boss。
她回怼的方式很委婉,连表情语气都没有丝毫怨气,还是那个温婉大气、热情好客的女主人,但陆时寒和楚原璟都不是傻子,两人一听就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饶是对她十分了解的陆时寒都目瞪口呆,而楚原璟更是刚送进嘴的小鱼干都险些喷出来,捂着嘴咳了两声,在角落默默隐身的随从连忙上去帮主子拍背换气,秦海更是一个箭步送上茶水。
陆时寒见他们反应这么及时,楚原璟也只是呛到一下,便只是关切的问候了一声,旋即转头看向颜芝仪,轻轻换了声:“仪儿。”
颜芝仪瞧见楚原璟咳过两下已经缓过来了,还有心思看她和陆时寒,目光不知为何有些戏谑的样子,可见没啥大事,她那慌乱的小心脏倒也安稳下来,只是被陆时寒这么一喊又紧张起来,心想完了,这下肯定要被训了,第一次被他教训还是在她极力想要挽回形象的未来皇帝面前,简直是惨上加惨。
可这也是她自己作出来的,颜芝仪很有逼数的准备缩着脖子等着承认错误,却听到陆时寒语气依然温和的对她解释,“方才我们提到你最近对养花插花颇有兴趣,殿下还说府上花园也开了许多花,可以用花盆移植一些给咱们,这样也不必你辛苦从播种开始养花。”
颜芝仪:……
大老板这么够意思他们干嘛不早说,搞得她还斤斤计较被看低了这种小事,跟收获的东西比起来,别说她的作品只是被评价为小六儿的水平,哪怕楚原璟说她跟两岁半的小五儿一个水准,她也老实点头绝无怨言的!
因为她知道,从亲王府出来的盆栽就算不是稀世珍品,至少也是名贵品种,陆时寒用的是“一些”而不是“一盆”,但凡她有点经济头脑,转手卖几盆花,赚的钱怕是都够买下他们在住的这套房了。
这么人美心善钱多的世子殿下只是发自真心在点评她的作品而已,兴许他身边七八岁的小孩审美确实比她高级,又不是有意贬低,她干嘛那么炸毛。
颜芝仪越想越悔不当初,目光也不由自主从陆时寒身上渐渐转向旁边的楚原璟,然后就看到对方也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她好像懂了楚原璟刚才那略带戏谑的眼神,原来是在这等着看她悔恨交加呢。
颜芝仪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方案,看在好东西的份上,她也不是能跪地认错或是哭着喊爸爸求原谅,反正以面前这位的身份,他们早晚都要一跪,早点跪下就当拜个早年了。
但是她怕自己一旦开口认错,就是承认小心眼的报复行为,以楚原璟此刻的反应多半不会计较,可要是作为犯错的惩罚,说好的盆栽不给他们了,那她岂不是鸡飞蛋打?
正所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不认错才能假装自己没犯错,很有觉悟的颜芝仪急中生智,当时就一脸无辜的对楚原璟介绍起来,“殿下还不知道我身后的孩子吧?他叫小六儿,今年八岁,两年前母亲离世,父亲从此吃喝嫖赌不着家,小六儿从那时起一边照顾自己,一边努力把半岁的妹妹拉扯起来……”
小六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少夫人从身后拉到桌子前,冷不丁对上贵客那玩味又略带探究的目光,简直满脸懵逼。
颜芝仪却像是热情的推销员一样,极力展示着小六儿的能力,中心思想就一个,她指的八岁小儿就是这么厉害,实话实话,真的没有半点阴阳怪气的成分。
陆时寒楚原璟:……
楚原璟哪怕不像陆时寒那样了解颜芝仪,get不到她的脑回路,至少也能明白她在若无其事转移话题的事实,原本确实好整以暇等着她如何赔礼道歉的楚原璟,还真被她这番介绍勾起了些许兴趣。
大概是合了眼缘,从进院子起楚原璟就注意到了这个瘦弱的男孩,如今仔细打量更是觉得这孩子眉目清秀,再加上颜芝仪介绍他生活艰难却自强不息,也让他产生了些好感,多种情绪叠加,楚原璟最终如她所愿的被转移了注意力,朝小六儿和善一笑,“你大名叫什么,何方人士?”
颜芝仪见状狠狠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原著中能够成为楚原璟最信任人之一的程柳,放到现在依然会冥冥之中对彼此产生好感,把小六儿拉出来转移话题简直太正确不过了。
这一关被她机智的完美应对过去了,她抓紧时间道:“殿下边喝边聊,稍坐片刻,我先去厨房忙着了。”
颜芝仪说着朝陆时寒抛去了个志得意满的眼神,陆时寒也回了个略显无奈的笑容。
她这回不敢再耽搁,说完就溜之大吉,一副厨房没她不行的架势。
事实上厨房了没了她,杨妈和百叶干活更加得心应手、配合默契十足了,因为颜芝仪已经提前说了这些菜的详细做法步骤,哪怕掌勺的杨妈记得不是很清楚,还有百叶提醒她呢,没有随时可能添乱的姑娘在场,她们反而可以心无旁骛的做事。
在颜芝仪离开的这两刻钟里,她们已经烧了油锅开始炒并不需要提前腌制的那几个菜了。
即便如此,颜芝仪还是本着不说不错的原则蹲在厨房了,等到需要再次上菜才重新去了堂屋。
屋里的楚原璟早就没拉着小六儿了,毕竟只是一点好感而已,还不至于让他冷落自己真正欣赏的陆状元。
楚原璟还是更喜欢和陆时寒边小酌边聊天,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两人喝得脸颊都有些泛红,神色倒还算清明,颜芝仪重振旗鼓过来上菜的时候,她炒的小银鱼已经快吃完了,花生米也不剩多少,这让她倍感满足,昂首挺胸的上前端菜,“最后一道烤鱼还需要半刻钟,可以先尝尝这几道菜,边吃边等,粗茶淡饭,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距离颜芝仪跑路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楚原璟即便没忘了先前的事,也不会再拉着要她道歉,所以看到颜芝仪重新出现也只是莞尔一笑,目光落在了被一一摆放在桌上的菜品上。
颜芝仪她们已经尽量注意摆盘了,即便没有用上花里胡哨的装饰,她和陆时寒一起去挑的餐具本身就是简单婉约型的,食物整整齐齐的堆放在盘中,碗碟边缘用干净的帕子擦拭得干干净净,自我感觉已经是赏心悦目的模样,可惜落在楚原璟眼里依然是他很少见到的朴实无华,包括那每一盘分量十足到堆叠起来,都让他觉得朴素到近乎新鲜,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或许就是家的感觉。
所以也算是殊途同归了,看着这些称不上美观精致却别具风格且香味浓郁的食物,楚原璟竟有些食欲大开的样子,朝尽心安排招待的颜芝仪微微一笑,“今日贸然打扰让嫂夫人费心了,在下已经感受到了陆兄和嫂夫人的热情,不必再管我,嫂夫人也请自便。”
他以为好友的夫人这下会安心回去自己屋子用饭,不用再饿着肚子招待他们,却见颜芝仪微笑的回了句“恭敬不如从命”,就不客气的往好友身边一坐,甚至连餐具都备好了,今晚跟着她进进出出上菜的小六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套餐碗,这时麻利上前为她将碗筷杯盘摆好。
楚原璟:……
颜芝仪会再次出来上菜,当然不是还想亡羊补牢什么的,而是已经到了饭点,她也眼巴巴等开饭了。
去荣太医家见过世面的颜芝仪,如今也知道正经的大家族都严格遵守着男女分席的原则,进来上菜只是默默观望而没有立刻上桌,因为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陆时寒和楚原璟介意女子同桌,她遛完一圈还是回厨房跟杨妈百叶她们对付一顿吧,但是如果可以光明正大的上桌吃饭,她当然不会委屈自己,尤其是跟未来皇帝一桌吃饭,多大的荣耀啊。
所以楚原璟一客气的让她自便,颜芝仪就跟接到了圣旨了一般,理直气壮就在桌旁坐下了。
毕竟她平时就是在桌上吃饭的。
楚原璟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竟愣住了,在好友家的这短短两个时辰,已经比他一整年吃惊的次数都多。
陆时寒同样有些惊讶,倒不是介意颜芝仪在客人当前上桌吃饭。
无论是在知道楚原璟的身份之前,还是之后,他的态度始终没有变过,彼此来往该是怎么样就怎么样,没必要刻意迎合齐王世子的身份,就算要迎合也是他的事,跟妻子无关。
陆时寒惊讶的是颜芝仪今天算是接连失利,他以为她接下来的方针是不出现在楚兄面前以保平安,不想她才消失了半个时辰,到了开饭时间又主动出现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她能做出来的事,面子形象那些哪里有美食来的重要?
陆时寒不由微微一笑,这才对楚原璟解释道,“让楚兄见笑了,我们夫妻二人平日同吃同住惯了,并不需要避讳什么。”
楚原璟:……
明明满桌的食物香味依然让人食指大动,可他怎么突然有种肚子饱了的错觉?
世子殿下无形之中吃了一肚子狗粮,也只能把这茬放下,洒脱一笑,“自古只有客随主便的规矩,既然你们平日这般行事,今日也无需刻意回避。只是陆兄和嫂夫人伉俪情深,委实令人羡慕。”
第五十一章宾主尽欢。
颜芝仪就这么心安理得跟大佬们同桌而坐、共进晚餐了。
席间,两位未来将会是数一数二牛逼的大人物举杯共饮,她也很机智的端起杯子凑了个热闹,虽然她只能以茶代酒,可是跟未来皇帝一起喝过酒、一起装过逼的经历,也足以让她吹到下辈子了。
所以这顿饭颜芝仪事在场吃的最幸福满足的一个。
当然世子殿下第一次来他们家做客用餐的体验感,也意外的很不错。
以楚原璟的身份地位,连宫里的御厨都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王府的大厨们更是为了他的每日饮食绞尽脑汁,所以他若是称一句吃遍了山珍海味、人间美味,满天下也没几个人有资格反驳他。
这样阅尽人间美食的楚原璟贸然拜访陆时寒,还一来就要在他们家吃饱喝足才肯告辞离开的架势,当然不是真的多惦记陆家招待的饭菜。
楚原璟登门拜访的重点是跟好久不见的朋友对酒当歌,用餐只是顺便,挖颜芝仪招待时自谦说粗茶淡饭让他不要嫌弃,他提前有准备嫌弃才不嫌弃,但这并不能改变它们在他眼中都是很普通甚至有些粗鄙的食材,比如说猪肉。
某位大诗人兼吃货曾形容猪肉是“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像楚原璟这样出身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皇室宗亲,猪肉对他们来说委实难登大雅之堂,尽管他不是拘泥于礼数形式的人,冷不丁看到猪肉上桌都惊了一下,后来见他欣赏的陆状元都毫无芥蒂的吃起猪肉,楚原璟才尝试着夹了一块,宛如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猪排骨被调料汁水充分腌制过,后来又裹上面粉下锅炸至金黄酥脆,一口咬下去,外面焦香酥脆,里头却柔嫩多汁,伴随着汁水的炸开,奇妙蒜香味和浓郁肉香扑面而来,让几乎没尝过这口的楚原璟都惊艳了,第一次发现被视为粗鄙的猪肉,鲜美滋味其实一点也不输于更受他们追捧的牛羊鹿肉。
而这猪肉也并非最让他惊艳的食物,最后抬上来的热辣十足的烤鱼,才彻底俘获了世子殿下的心。
颜芝仪准备的中辣口味,对楚原璟来说依然有些偏辣了,才吃了几口就有些微微冒汗。
但出了汗以后却他才发现这一口的妙处,竟有些畅快淋漓之感,根本停不下来了。
于是本来只是找陆时寒谈天说地、顺便留下用个晚膳的世子殿下,不知不觉就被这些从未尝试过的重口味饭菜喧宾夺主了,成了继颜芝仪之后的另一个努力干饭人。
烤鱼配米饭,越吃越香,到后面本是隐藏在角落的护卫,都忍不住借着为主子添茶水的机会低声提醒道,“殿下,太医说过晚膳不宜多吃,谨防积食。”
事实上主子今晚添的饭,已经比往日中午吃得还多了,让他这个大口吃饭的习武之人都觉得有些不妥了。
在侍卫的提醒下,楚原璟略微遗憾放弃了再添一碗的打算,将碗中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已是吃饱喝足。
普通人在吃香喝辣后会感到幸福,楚原璟的幸福标准当然不会这么低,但也有种微妙的满足和惊喜,觉得这一趟很是物超所值,与友人相谈甚欢的同时竟还能满足饱腹之欲。
因为这份超出预料的收获,楚原璟自然投桃报李,离开时便给了颜芝仪期待已久的确切答复,“今日得二位热情款待,三生有幸,明日回府便让人把移植好的花盆送来。”
听到这话,颜芝仪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地,当即眉开眼笑道,“殿下也不必这般客气,花木移栽想是也费许多精力和功夫,我们都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会耐心等待的。”
比起让人匆匆忙忙把东西送过来,她当然是更期待确定移栽成活了的花盆。
陆时寒:……
按照他的习惯礼数,此时正该客气一番以示感激,可是就慢了那么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让颜芝仪抢先把这是应承下来,还一脸自己很善解人意的神色,让陆时寒很有些无言以对。但他也不想在人前拆她的台,只能无奈一笑,“让楚兄见笑了。”
楚原璟吃开心了,倒也不在意这种小事,还拱手笑道,“今日叨扰太久,我改天再来拜访,就先告辞了。”
确实夜已深,陆时寒客气挽留了两句,便轻声对颜芝仪说,“我出去送送殿下。”
颜芝仪知道他这就是不需要她也出门相送的意思了,虽然有些遗憾,但也知道天黑后降了温,外面应该比较冷,便乖巧的点头:“那寒哥早去早回。”
陆时寒的确是早去早回,离开不到半刻钟,回来时颜芝仪还在房间找衣服。
秦海陪他送客人刚出院门,百叶便过来说小六儿在灶台烧水,应该很快就有热水沐浴更衣了,问要不要先伺候她洗脸解头发。
颜芝仪目光瞥见杨妈正一个人手忙脚乱的整理着满桌子残羹剩饭,这个活没法拖到明天,因为他们住的是平房而不是高层,家中厨余垃圾堆积就很容易滋生蛇鼠虫蚁。
为了日后的生活环境考虑,颜芝仪也不敢让杨妈把这些东西放一放,明天再来收拾,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百叶去帮杨妈一起收拾,她们早点弄完还能早点熄灯休息,她则可以自力更生。
于是颜芝仪回房自个儿为洗澡做准备,找出换洗衣服时,还顺便帮陆时寒把寝衣和明天要穿的官服给找出来备好了,陆时寒一进来就看到她正捧着自己的衣服,几步上前准备接过来,却被她微微一闪避开了,“寒哥身上还有酒气,就别碰官服了吧,不然明儿染上味道去当值,人家还以为你白日就开始饮酒作乐呢。”
陆时寒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酒精导致大脑反应有些迟钝,还是误会了颜芝仪这话的意思,俊美无俦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迷茫无措。
不过颜芝仪并没有发现,等她把两人的干净衣服放到床上,在抬头就看到他抬手似乎在嗅闻酒气。
但喝酒就跟抽烟差不多,自己都察觉不到那种气味,陆时寒闻了个寂寞,只好体贴的询问:“抱歉,熏着你了吗?”
颜芝仪眨了眨眼睛,猛然发现平时总是那么清爽干净的陆时寒竟带着一身的酒气,她下意识感到有些不适,不过现在已经发现了这酒气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混浊难闻,或者说在普通人身上依然不好闻,而放在陆时寒身上却像是喷上了清冽又浓郁的男士香水,为他周身增添了一份撩人气质。
尤其是在酒气氤氲下,陆时寒的五官棱角都似乎变柔和了,眼波更是潋滟着光辉,在昏黄灯光的加持下更加帅得让人着迷。颜芝仪仰头,近距离看这张本以为已经让她产生了抗体的俊脸,竟又久违的感受到了怦然心动,一不留神便说出了心里话,“没有,很香很好闻。”
“真的吗?”酒精似乎还麻痹了陆时寒的感观和羞耻心,听到这话他非但没有被调戏的羞赧表现,反而还低头目光直直的看着她,两张脸越靠越近,暧昧的气氛一触即发。
然后就在这时,颜芝仪毫无预兆的发问,“对了,寒哥把齐王世子送到哪儿,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