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嘉丽红了脸,正想着怎么解释,又听梵嘉茵悠悠开口:“进得来,若是当了那贾家的丫鬟,自是能进来的。”
黄嘉丽猛地转头,眼神里淬了狠毒:“妹妹不也是做了别人家的妆娘才进来的?为何只有你进得,我却进不得?”
卫临风冷声开口:“她有文书作聘,姑娘你是否有卖身契或长聘文书?”
眼看着刚能和卫临风说上几句话,这会儿又回到了原点。黄嘉丽换了个楚楚可怜的眼神,水汪汪地抬头看着卫临风:“卫将军你这便是薄待我了,这席上的丫鬟们这般多,你们可曾将人的卖身契一一查看过?你对我该是有些误会的,我的确常与妹妹拌嘴,但从未有过欺侮她的心思,还望你与我解开心结,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彼此。”
解开心结?重新认识?
所有对卫临风虎视眈眈的女子,他都有心结,如果一个一个解开,他早晚得累死。
“的确,姐姐从未做过苛待我之事,”梵嘉茵微笑着,掐指清算起来,“除了幼时朝我的饭里倒土灰,往我的被褥里丢草虫,将我锁在衣柜里,和大哥一起绑着我的腿逼着我爬行以外,待我都是极好的。”
站在一旁的容齐是第一次听见梵嘉茵的过去,看着黄嘉丽有些心虚的眼神,十分惊异,这样年轻的姑娘,竟有如此狠毒的心思。
“黄嘉茵!你少恶人先告状了!”黄嘉丽指着梵嘉茵的面门,控诉道,“你还不是一回来就抢了我的房间,抢了倒好,又放着不住,跑去那什么容家住。这是又傍上了富贵人家,看不起自家了是吧?”
黄嘉丽自小娇生惯养,说话从来都是口无遮拦,语气中带着愤慨与鄙夷。容齐的面前当下便沉了下来,缓缓开口:“嘉茵姑娘自是在容府住的更舒服,容府一向真诚待客,伺候周到。要不是嘉茵姑娘说好了春宴过后,非要回家孝敬父母,容大人真的想留她常住。”
没想到杵在这闷声不响的男子竟然就是容家的人,黄嘉丽的脸神色变化,最终把这一切归咎在梵嘉茵身上,她勉强地笑起来,从嘴里挤出话来:“那如此,我们就在卫将军和这位容府家丁的面前,握手言和如何?”
她将手中两杯酒举起,一杯举到梵嘉茵面前。
梵嘉茵不准备接下,虽说经历这一切的是她这具身体的主人,但那些记忆她是真情实感地经历了,这样过分的欺辱,她是不可能一笑置之的。黄家人这般狠毒,不管怎么样她也要在进宫之前,帮这原身的主人好好出一口恶气。
更何况黄嘉丽这满是恨意的眼神,分明就是来自黑粉的诅咒。梵嘉茵盈盈一笑,发出清脆的笑声:“我为什么要配合你表演这种无聊的桥段?你要是闲的没事,劳烦你去伺候你家贾小姐,作人丫鬟原来这样悠闲的吗?”
“你!”
黄嘉丽气极,再也装不下去了,起手一抬就要将手中的酒泼到梵嘉茵的脸上,众人皆惊,梵嘉茵一下没反应过来,眼看着面门就要被泼到了,一直未吭声的卫临风忽然两步跨到梵嘉茵跟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杯中酒,那一杯酒笔直地泼在了卫临风的衣服上。
他一把扼住黄嘉丽的手腕,双眼挟怒却未发一语,看得她心惊肉跳。
只见站在他身后的梵嘉茵走到黄嘉丽跟前,趁着卫临风抓住黄嘉丽手的功夫,一把夺下黄嘉丽手中另一盏酒杯,准确无误地泼在了黄嘉丽的脸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要与我握手言和,这样最好。你泼我一次,我泼你一次,我们算两清。”梵嘉茵将手中杯盏重新放进黄嘉丽的手里,脸凑近了说,“往后你再敢碍我的眼,我就让你滚出信州,滚出大梁,你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黄嘉丽愣愣地看着梵嘉茵,她的眼中就像凝着一层寒霜,气场骇人。
“五小姐的舞蹈,开始了。”身后容齐被梵嘉茵潇洒果断的气场折服,上前微笑着提醒着。
卫临风见黄嘉丽已再无找茬的意思,便放开了她的手腕,微微点头敷衍地表示歉意,转身离开。
台上一片安静,数着顺序的确是要到容晓乔的节目了。
梵嘉茵与她擦肩而过,就像不认识她一样,往三等席走去,等待着观看容晓乔的舞姿,容齐也微笑着致意,跟着梵嘉茵离开了。
黄嘉丽的面纱被酒水浸湿,嘀嗒嘀嗒滴落到地上,却无人问津。
她暗暗用力捏紧两盏瓷杯,随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春宴已经渐到尾声,宾客们酒足饭饱都已有了些倦意,对台上表演的什么已经有些不感兴趣了。
就在这时,十几个壮汉推着一个庞然大物上了台,吸引了全场宾客的目光。
“快看?那是什么?为何闪闪发亮?”
“那好像是个盛满水的琉璃水缸,简直大的惊人!这是要做什么?”
“囡囡快看,娘亲指的那里,那里面是不是还有很多鱼?”
与此同时,一等席的皇帝撑着脑袋,猜着台上即将演出的节目:“这是要做什么?钓鱼?喂鱼?还是捞鱼?”
朔王和缪芊芊坐在一等席最边上,朔王侧头,低声问道:“这是那容家小姐的吗?”
缪芊芊点头答道:“是的,看这天色已经阴下来了,的确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小武子,你给本宫说说,这是要做什么?”实在有些好奇的皇后,忍不住问了皇上身边的小太监,那白面小太监显然也不大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只得上前老老实实答话:“回皇后的话,奴才只知道,这是个胡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