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风手指整个僵住,怀中女子的指尖微凉却柔软,似是无意地滑过他的手心,只觉着手心一阵酥痒。随后他听见梵嘉茵吩咐:“你帮我找人传个话,告诉容家五小姐,就说她的舞往后推四个,现在可以让柳雅跟着一起去准备着了。”
她说着,卫临风眼风一扫,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侍卫立马走了过来,记住梵嘉茵的话以后屁颠屁颠地往容晓乔的座席走去。
“然后呢?”卫临风并没有发现,他正不由自主地听着梵嘉茵的指挥。
梵嘉茵左右找了找,发现一个角落里没什么人,指了指:“我们俩靠紧一些,挪到那个角落去,再想办法把我头发给解开。”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好在鹤鸣台里宾客很多,大家也都在看着演出品着佳肴,无人注意到他二人的异样。卫临风小心地贴在她背后,生怕自己落下一步将她的头发给扯疼了,低着头一点一点地挪步。
每走一步,姑娘身上好闻的淡淡桂花香便一阵一阵侵袭而来,他一点不落地尽数嗅去,又觉得自己这行为像极了那些登徒子,对姑娘实在有些冒犯,只得凝神屏息,故作镇定。
两人走到了目的地,卫临风乖乖地绕着发圈,找着死结,梵嘉茵张望着远处,看见柳雅带着容晓乔离席以后才放松下来,准备专心解扣,猛一回头,正好对上卫临风弯腰侧身的脸,隔着面纱鼻尖意外相碰,双唇更是只差毫厘。
卫临风真的生了一张优越的脸,他的眼中坠了星辰般熠熠生辉,气质如月华般出尘,如松柏般傲立,又如墨竹般清新俊逸。梵嘉茵多看了两眼,莫名想起梅花寨上见到的他裸露的上半身,这齐整的军装下藏着绝佳的身材。
色眯眯的大小姐缓缓收回目光,自我清醒,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大业要紧。
她却不知卫临风此刻眼中的她也是那样不同,总是笑意弯弯的眼睛因为惊讶睁得圆圆的,眸中盛着山水一般潋滟,面纱跟着发丝飞扬,下半张脸朦胧不可见,借着午后的柔光,她的脸颊似是镀了一层亮光,尽撒在她轻颤的眼睫上。
直到梵嘉茵收回了目光,卫临风才如梦方醒,他重新冷静下来,起手拔起腰间的长剑,手起刀落,两人的距离才猛然拉开,不再相缠。
没被给到一点反应时间的梵嘉茵目瞪口呆地望向他:“你难道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吗……”
第33章【33】
缠着梵嘉茵的那粒暗扣应声落下,为了不割断她的头发,卫临风索性将自己的扣子割断,两人终于分开了,只断了三四根短短的发梢。
梵嘉茵弯腰把那粒扣子捡了起来,视线看向他的腰间,好在这一处不止一粒扣子,除了衣角处翻起一点以外,没有大碍。
没想到自己是误会了,还以为卫临风是把她的头发给绞了。
梵嘉茵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那粒扣子递给卫临风,态度也柔和很多:“我不会缝扣子,烦请将军回去找嬷嬷再缝好。”
卫临风轻轻“嗯”了一声,将扣子接过。再次误触到她的指尖,好像不再和先前碰到的那般凉了。
“我刚才的意思是,王爷与你身份悬殊,你若要与王爷相交,稍微行差踏错,很可能为自己招致杀身之祸。”他与梵嘉茵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善意地提醒。
“没关系,我有这个。”
梵嘉茵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在卫临风面前晃了晃,那是一个小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卫”字,是卫临风给她的发令牌。
她眉眼一扬,拿着发令牌的神态就像在炫耀一样,深木色的牌子衬得她的手很白皙,指甲浅浅地染了绯色蔻丹,显得娇俏生动。
卫临风心头一动,忽然开始期待她什么时候能用上这块牌子。
“卫将军。”黄嘉丽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扭着胯上前打断了卫临风和梵嘉茵的对话。她装作不认识两人的样子,向卫临风求助,“我的一支朱钗掉了,朱钗贵重,且对我有重大的意义,将军能否帮帮我?”
卫临风显然没有认出她来,问道:“姑娘大概落在何处?”
梵嘉茵看着黄嘉丽的样子,实在觉得好笑。
难道黄嘉丽是觉得她想借着春宴攀上卫临风,所以特地来搅局的?
该是刚才她和卫临风靠的近,被黄嘉丽看见误会了,特地过来碍事的。
梵嘉茵也顺了她的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调侃道:“这位难道是贾家小姐的婢子?婢子姐姐掉了东西,那可得赶紧找,卫将军我便不打扰你了。”
卫临风对此毫不知情,对梵嘉茵点了点头后,叫上了前边的两个弟兄跟着黄嘉丽一起去寻物,黄嘉丽回头看向梵嘉茵,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三等容家席位。
容毅因为是朝中官员,坐在另一边的三等席,而家眷这边,兄长和姐姐们都已成家,各自分了各自的席位,柳雅和容晓乔去准备演出离席以后,容家这里席位空空,就只剩下容恩清和容齐。
容晓乔刚走,容恩清便让身边婢子出鹤鸣台,给她去商贩那买些灯芯糕回来。想吃灯芯糕是假,想支走婢子是真。
容齐在席上如坐针毡,其他席位的热闹和他们的死寂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台上异族女子的蛇形舞,手中僵硬地握着酒杯。
他在心里念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可容恩清还是起身,坐到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