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按照宗真派的效率来看,估计要等到明天了。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闻初本想把何小晴放出来为她超度。但是随即又想到现在还是白天,恶鬼怕太阳,放也放不出来。干脆就和裴予离找了一个客栈落个脚休息一下,这些事等晚上再说。
裴予离拿的小金链应该不少,闻初看他一脸淡定地要了一个天字号房间,然后又一脸淡定地点了几个名贵的招牌菜。
原主的修为虽然已经辟谷,但是原主每天该吃吃,该喝喝,从来没亏待过自己的胃。闻初既然穿到这人身上,自然而然继承了某种衣钵。
等吃完饭,裴予离忽然朝着他伸手。
闻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然后不解地问:“怎么了?”
裴予离皱了下眉,刚刚挺机灵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脑子就有些转不动了呢?他没说话,站起身把房间里梳妆台上的小镜子拿过来,摆在人面前。
闻初眨着眼睛看了两下,忽然悲从中来,或许最惨的不是何小晴,而是脑门上顶着一个红色大包还到处乱跑的他。
那处红肿早上似乎还没这么严重,闻初当时急着查找真相,就一直没管,伤口经历了一顿风餐露宿后就胀了起来。
闻初照着镜子愁苦了一会,然后想到裴予离刚刚说的话,顺着人的意思就把原本放在自己衣服里的药拿出来递了过去。还嘟囔着:“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等到柔软的触感隔着冰冰凉凉的药物贴在脸上时,闻初才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
他抬眸看了眼裴予离,心想着,这人可是魔尊啊,一刀就能把他劈飞的魔尊啊!
裴予离觉察到这人身体抖了一下,动作停了下来,垂下眼睛对上他的视线,问:“疼吗?”
整个房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的距离很近,裴予离说话的声音就没这么大,那两个字像是在耳边轻声呢喃似的。
“不疼,”闻初觉得浑身有些痒,他立刻把药拿了过来,说:“我自己来吧。”
裴予离像是才意识到他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似的,皱着眉“嗯”了一声。
*
终于等到了晚上,两人怕在客栈里发生什么意外,就跑到了旁边的小树林里。
周围黑漆漆的,裴予离很有先见之明地从客栈里拿出一个小灯笼提着照明。
等找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闻初站定,裴予离把铃铛摘下来扔给他。
闻初拿到铃铛后在手里晃了晃,说:“白天的事你也应该看到了,宗真派很快就会派人过来查清楚的,柳江既然强迫你参加冥婚,还有周围的肯定会受到惩罚。”
他另一只手指在铃铛上轻轻弹了一下,把自己的灵力注入进去:“所以你就安心转世去吧。”
这件事算是闻初幸运,柳江恰好踩了宗真派的霉头,宗真派只要按律惩处即可。
可若是发生了别的宗真派不管的事,那要怎么惩罚或者怎么帮何小晴解决恩怨?
没有一套固定的标准,闻初总不能上手直接把人杀了或者跑到他哥哥家里破坏人幸福美满的婚姻。
事情会变得很棘手,若是染上了不该染的因果,说不定还会直接把自己的修真前途给搭上去。
裴予离倚在旁边的树干上,抱着手臂看了闻初一眼,想着,自己和他果真不是一路人,以后还是离得远一些好。
闻初自顾自地说完一大堆,紧接着,从铃铛里弹出一个虚影,那鬼依旧被满身蓝色的符咒包裹着,静静地飘在两人面前。
何小晴难以动弹,她眼神空洞有些干涸,脸上僵硬无比,流不出泪也说不出话。她用那乞求的目光看着闻初,张开嘴愤恨地啊啊了两声。
闻初从那眼神和语气中读懂了她的意思,他无奈道:“你以恶鬼的身份做了这么多事,虽然本身是受害者,但宗真派一旦插手说不定也会判你的罪。”他看着何小晴:“就算不判你的罪,他们也不会允许恶鬼的存在。你的下场或许会很惨,没必要在这等着。”
何小晴落寞地垂下头,闻初语气又缓了下来,他说:“等我为你超度离开后,‘何小晴’才算真正的死去,人都有头七,等那时候你来这里,我带你去看看尘埃落定后是什么样的。”
他说完那句话,闻初便看到何小晴那张僵硬凹不出什么表情的脸上似乎写满了情绪,从那最初的绝望和恨变成了现在的喜悦、安心还有无边的满足。眼眶里似乎就要留下血泪来。
她朝闻初弯下腰拜了拜,以示谢意,良久都未起身。
闻初看着这一幕,便朝她一笑,闭上眼睛开始念起了咒语。
他开口那一刻,周身便静了下来,虫鸣鸟叫一同戛然而止,似乎连风都不再动弹,只剩下轻缓温柔的声音。
蓝色的符咒立刻发出更加亮眼的光,这光带着一股浅淡的风,慢慢连到了闻初身上,不远不近地绕在人身边,吹起额边的鬓发。
裴予离一言不发地看着,心头像是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某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悄然涌了上来,但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啊——”
刺耳的尖叫骤然打断裴予离的思路,他立刻往何小晴那看去,她正双手捂着头,在符咒中拼命地挣扎尖叫着。
下一秒,符咒被她挣破,蓝色的光像是一把利剑般反弹了回去。裴予离心头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