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想到,还有我
说到这里,文斯一直看似明朗的笑里仿佛才带了些许苦涩,我真的很像个游离在父母感情之外的孩子,所以那个时候,我特别恨他们说不出理由的,就是恨,大概是恨他们那么相爱,恨他们以爱之名将我带到这世界,却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不管了,他们一定是全天下最狠心的父母。
闻礼本来只是轻轻勾住文斯手指的,这时覆上他手背,手掌下的手背,随着字句跳动着脉搏。
文斯垂眸看向那只手,没等他抽出来,闻礼就暗暗加重力道,文斯没有试图挣开,任由闻礼握着。
而闻礼问他,其实你是自责吧?
文斯笑了一声,表情轻松地反问,我有什么可自责的?虽然刚刚说得恨,但现在这么多年,我早就看开了,其实回想起来,他们对我也很好,只是他们之间太好了,所以我自己都忽略了那些细节,对我而言,他们是全天下最好的父母,能享受到十四年他们的宠爱,能亲眼见证他们婚姻生活的美满幸福,我没什么可遗憾的。
但你还是自责。
我
你自责,因为送你上学他们才遭遇了意外。闻礼直白又有些残忍地点出。
文斯喝了口酒,又抬手摸了摸拍拍的鼻子,你非要这么讲的话,从因果道理上,一般人都会这么认为。
那如果按这样推理,他们会离开,也是因为他们生了你,还是因为他们两个结了婚,如果不遇到对方,他们兴许能活得更久,他们难道不是自找的?
闻礼!文斯打断他,眼里的笑意敛去,烧着了怒火,对他能说出这种冷血的话简直难以置信。
你看,你生气了,你在维护他们,维护他们的感情,闻礼认真地凝住文斯的眼睛,你不认为这是他们的错,你只认为是你自己的错,我说得对吧?
文斯被他看得心头瑟瑟,飞快垂下眼,就算你说得对,那又怎样呢?
你说你看开了,但你其实并没完全放下。
闻礼过于平静的、类似说教的话激起了文斯的反抗,他也冷笑一声,反问,是,我没放下,但那又怎样呢?能改变既定事实吗?
不能。
所以
所以你说这些,闻礼看定他,是为了告诉我什么道理?
文斯呼吸一滞,他浑身的芒刺仿佛突然被强行卸去,不期然望进闻礼的眼睛,那双幽黑的瞳孔似乎突然变得无限广阔,不知不觉将人致密地包裹起来。
闻礼已经替他解释了,你刚刚是想跟我说,你觉得自己没能享受到父母足够的爱,但这么些年也看开了,而且回忆让你更加清楚地看到,他们也是很爱你的,只是早些年被恨意蒙蔽,所以失去后才想要珍惜,是这样吗?
文斯无言。
你或许还想说,关于我爸和我姐是怎样看待我的,要从细节里找答案,不要只看表面?
文斯撇了撇嘴,你都说出来了,那我还能说什么?每个人的人生经历都不一样,我也不是很了解你家里,我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一说,也没有劝你原谅你母亲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因为她而难过。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闻礼问,你想安慰我?
算、算是吧,文斯小声别扭地回答。
闻礼握住他的手忽然间松开,文斯还没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就见闻礼朝他靠近,一下子心脏快跳,而后整个人就被拥住了。
文斯浑身僵硬,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摆,就这么直挺挺被他抱着,十多秒后反应过来,正想要推他,就听闻礼在他肩膀处闷道,你不是要安慰我吗?
好吧,文斯默默把手放回膝盖上,既然安慰人,那就摆出点安慰的样子来,抱一下也不会少二两肉。
等过一会儿,他拍了拍闻礼后背,喂,别难过了,男子汉大丈夫,多大点事儿。
如果我还是很难过呢?闻礼低声,她坚持要我去北美,我姐可能也是希望我回去的,那我
你姐绝对不会想让你走的!文斯下意识抢答,顿了顿马上补救,走不走都是你自己决定,谁也不能左右你。
那你呢?想我走吗?
文斯又一次被杀个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他刚刚那句表态其实就已经代表了他全部想法。
只是如果作为姐姐,他可以答得很快很坦然,但作为文玟,这话不知为何就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不答话,闻礼又问,你是在安慰我吗?这句话的重音在是上面,语调怀疑。
我当然是在安慰你。文斯辩解,但哪有他这样,安慰别人结果自己还在神游,确实有点不走心的意思。
他强作镇定地咳嗽两声,而闻礼稍微放开一点,垂眸看来,你确定?
文斯以为他嫌自己安慰得不好,那你让我怎么安慰?
嗯,我考虑一下闻礼的脸忽然靠近些,带着审视的目光更加紧密地看住了文斯的眼睛。
温暖的呼吸好像过于接近了,对面那双瞳孔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束缚过来,文斯眼皮跳跳,无意识后退,却发现只能靠往沙发后背。
闻礼终于缓缓开了口,那我可以要点实质上的安慰吗?
什么啊
文斯茫然扯动嘴角笑了一下,闻礼直直凝着他的那种眼神让他一阵心慌意乱,只得垂下眼睫,想要暂时避开。
拍拍趴在他膝盖上,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大尾巴摇啊摇的,文斯正要对它说什么,刚张了嘴,却不想一个蜻蜓点水的柔软触感落下来,正好浅浅扫过上唇。
文斯一愣,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被亲了,而且还是亲的
鼻翼仿佛残留着那种独特的热度,做出这举动的人也并未负罪潜逃,他就在近前,很近很近,文斯脸上刷得红透,熟透的桃子似粉红粉红,你你干什么
季明景这样亲过你吗?
这声音低沉中带着诱哄,和隐约的危险感,和平时不太一样,文斯光听着,脑子里就一片浆糊,但这问话,还是让他立即反驳,怎么可能,我们是借位!
是么?闻礼低低笑了,鼻尖亲昵地碰到一起,在文斯唇边道,那别人呢?
我文斯刚要答,意识到不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还有,你突然话音未落,文斯脸更红了。
闻礼见他强忍慌乱又怨气十足瞪着自己,就算是我给你的安慰吧,怎么样?有效果吗?
文斯怒了,这算哪门子的安慰,而且有这么安慰人的吗?再说他也不需要安慰。
可他居然硬气地回答,不怎么样,效果一般。男人争强斗胜的心理又开始作祟,文斯却忽略了,这句挑衅放在此刻此景,实在太过不合时宜。
而它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闻礼又一次亲了上来。
不再是刚才若有似无的碰触,而是撬开他还没来得及锁上的防备,长驱直入,真切实在的、好像连语言和呼吸都要全部夺走的深吻。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