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现在听说了。”
上官荑心内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往后退,“我和傅姑娘就是德院双雄,你们选你们的,我们不掺和。”
魏明如看着她,若有所思。
这时有人匆匆跑进德院,看衣着是顾家的下人。来人在顾兮琼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顾兮琼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大惊失色。
京中若有大事发生,瞒也瞒不住。
不到半天的工夫,雍京已是满城的风雨。
户部的银库失窃了!
消息传开时,隐素正在柳府吃饭。
柳府地处世家贵胄聚居之地,却显得分外的冷清。自打柳夫子卸去官职之后,太傅府门庭日渐清静。
邀请她的人是柳夫人,除了她之外,谢弗也在受邀之列。
柳夫人说一直想见见她,今日可算是有了机会,还不停夸她长得好看又模样乖巧,言语间全是对她的喜爱。
许是听说她饭量大,准备的饭菜十分丰盛且雅致。
荤菜如花,花入菜,菜亦如景,每一道菜都能说上来历或是典故,当真是吃一席饭菜长一肚子见识。
“户部银库建于开国初期,当时太宁帝和三位初代国公都曾参与建造,里面机关重重暗箭密布。一旦有人闯入万箭齐发,闯入者插翅难逃。”柳夫子皱眉抚须道。
所以这事一传开,几乎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怀疑是户部官员监守自盗,这才有了方大人的突然被捉拿审问。
隐素垂了垂眼皮,心颤得厉害。她猜谢弗背上的箭伤,应该就是被乱箭射中的。所以她不敢再看对面的男子,她怕她的眼神会泄露端倪。
白衣重雪,人如玉。
明明是一个白云出岫不入凡尘的贵公子,奈何却是一个疯子。
“景帝在位时,又布置了几道机关。莫说是人进去,就是鸟儿飞进去恐怕都有去无回。不管方大人知不知情,一个渎职的罪名跑不掉。”
这般严肃认真的语气,清泉击石的声音,谁能想到他才是罪魁祸首。
论演技之好,谢益之此人当称翘楚。
隐素继续不说话,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
突然一筷子菜放入她碗中,她愣了一愣。
柳夫人抿着嘴,眼中全是笑意。她和柳夫子对视一眼,皆是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同样的猜测与欢喜。
益之还知道给人夹菜,看来确实是动心了。
隐素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菜,脑子抽抽地想着谢弗故意给她夹菜,不就是想堵住她的嘴,让她别乱说话。
她又不是傻子,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会说出去。一根绳上的蚂蚱,扯出萝卜带出泥,到时候谁也别想好。
“皇子们都长大了,京城怕是很难再有平静之时。”柳夫子一声轻叹,感慨道。
谢弗劝道:“皇权更迭,无可避免,先生不必挂怀。”
许是觉得话题太过沉重,柳夫人佯装生气对柳夫子道:“你如今都退出朝堂了,何必再操心这些事。还累得益之为你忧心,小师妹也跟着担惊受怕。”
柳夫子连道是自己的不是,说是要自罚三杯。
他喝酒,谢弗喝茶,师生二人一直喝到日上树梢。
隐素此行已和家里人知会过,伯府的车夫也极习惯地早早走了,送她回府的事自然而然落到谢弗身上。
明月当空,夜虫鸣叫。
清辉的月光之下,杳霭流玉的男子一如这白月光般美好。
只有她知道,眼前所见全是假相。
将将坐上马车,她突然一个不稳往旁边倒去。
很快,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托住。
她抱住男人的同时手顺着对方的胸口往下,又要腰间处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摸到。她记得那次谢弗在小竹林晕倒时,身上明明带了药。
难道那次是为了骗她?
一个患有心疾之人不随人带上救命的药,无异于找死。同样的一个自小有心疾的人根本承受不住扛不住那一身狰狞的伤疤,更不可能练就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
如果他不是谢弗……
那么他是谁?
谢弗岂能感觉不到她在自己身体上的游走,镜湖般的眸中已经一片幽光暗影,无数黑沉沉的旋涡在湖底汇聚。
“娘子,别乱摸。”
“夫君,我是担心你的伤。”
“为夫伤得不重,若是娘子想圆房,今日倒是良辰美景。”
隐素心下一个哆嗦,立马老实。
“夫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千万要保重身体。”
说完她一把将人推开,低着头缩着身体把自己当成一只鹌鹑。好半天没感觉到对方有什么动静,她又大着胆子掀开眼缝看去,一看之下差点吓得尖叫出声。
哪里还有什么镜湖明月的润玉公子,眼前之人赤眉红目阴气森森,已然精分成梦中的那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