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谢弗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隐素掀开一条眼缝,正好看到那玉骨般的手伸过来捏了捏她的脸。
“你又不想,睡吧。”
“……”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没长男人那玩意儿,否则也要被人掏裆。
一个大活人睡在自己身边,还是一个随时精分的疯子,她怎么能睡得着。黑暗中她一时闭眼一时睁眼,只觉呼吸都是万分的煎熬。
“娘子,你睡不着?”
“不,我睡着了。”
谢弗低低笑起来。
小骗子。
他大手一揽,握住隐素的手,“娘子,你若再不睡,我可就要想了,你要不要摸一摸?”
“夫君,我睡着了,我是在说梦话呢。”
隐素紧闭着眼,发誓再也不睁开。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不知不觉居然睡了过去,且一夜再无梦。醒来后下意识往外边一看,哪里还有那男人的影子。
枕头被子似乎残留着不属于她的气息,她鬼使神差般闻了闻,忽然感觉自己脚踝处不太对劲,抬起来一看发现自己的左脚腕居然戴着一条金链子。
链子极粗,打造精美而繁复,且有锁。
她没怎么用力地扯了扯,没扯开。金子质软,用利器应该能割开。只是这么精致好看的链子,她还真有点舍不得毁掉。
想了想,还是得找上锁之人拿钥匙。
好在女子衣衫内有裤外有裙,遮得严丝合缝什么也看不见,倒是省去了被人发现和解释的麻烦。
一大早,伯府上下照旧忙碌。街巷里盘查的衙役们还在,随着日头高升,紧张的气氛中不免多了几许烦躁。
日头正中时,有人跪在了宫门外。
那人诉说四皇子虐杀自己的罪行,然后当场自尽。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边四皇子之死的凶手还没找到,那边四皇子虐杀他人的事情却是一桩接着一桩地被揭露。
逼良为娼,残害民女,虐杀抛尸,其行径令人发指。
皇帝是风流而不下流,哪怕是与民间女子谈情说爱还知道用风雅才情遮掩。六皇子长江后浪推前浪,虽然风流浪荡但你情我愿行事有度。
没想到素有贤名的四皇子平日里的稳重全是装的,私底下竟是一个凶残好色之人,且毫不掩饰自己残暴的欲望,视女子为玩物般随意虐杀。
状告皇子,岂有善终。不少苦主血溅宫门外,不过一天的工夫,宫门口的御卫已清理了好几具尸体。
舆情难控,民心难稳。
风声四起中,刑部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哪怕皇帝雷霆之怒遍及朝野,也不得不顾及民心而稳住大局,所以四皇子的案子不再如之前那么紧迫。
盘查的衙役们不知何时散去,百姓们也敢走出家门,聚在一起议论。
“四皇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我听着都觉得那些姑娘可怜,哪个不是爹生娘养的,进了皇子府不享福也就算了,怎么还死得那么惨。”秦氏压着声音,眼神悲愤。
她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再一想到那些死了女儿的人,越发感同身受。
隐素低头挑拣豆子,心道怪不得谢弗好几日没露面,一直到昨晚才来找她,可能就是在忙这事。
她记得最后在梦里,她希望谢弗答应她只杀坏人,不杀好人。若没有这场揭发,四皇子还是那个贤名在外备受好评的储君人选,所以好人坏人不是三言两语所能道尽。
哪怕她反感打打杀杀,此时却也想说一句杀得好。
姬宣那样的畜生,确实该杀。
姬宣这一死,又被揭露出不堪的人品,自然是把姬言给显了出来。
比起虚伪的姬宣,明着风流的姬言短短几日内收到赞誉无数。世人纷纷言其君子爱色互尊互重,风流之人不下流才是男儿本色。
原本储君之争就是在四六之间,如今四皇子已死,暗地底许多人想投到六皇子门下。听说六皇子府的后门彻夜没关,进出的官员络绎不绝。
皇权之争,自然会涉及朝野。
隐素再见顾兮琼时,已经能从这位女主的神色中窥出隐秘的得意,完全不同于前几日的迷茫与不安。
顾兮琼被几位姑娘围着,不知在说些什么,时不时传出那几人夸张的惊呼声。
“六殿下对顾姑娘一片痴情,真让人羡慕。”
“若不是六殿下当日同四殿下相争,只怕顾姑娘你……”
“谁能想到,四殿下会是那样的人。”
隐素听着这些声音,没什么表情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顾兮琼朝她看过来,突然幽幽来了一句。“傅姑娘,你不就是因为苦追戚二公子无果,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因为我对戚二公子实在是无意。他不接受你,大抵是你自己的原因,同旁人并不相干。”
这话真有意思。
不少人都被勾起了兴致,目光灼灼。
隐素皱眉,女主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出,难道是因为刚刚宣扬完姬言对她的痴情,突然觉得人生得意须尽欢,自我感觉太好必须再找找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