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姑娘不必惶恐,德院之中不论尊卑,本皇子此番前来是听说最近盛行的竹林美人图正是出自你们德院,是以特地前来取材,用来当作送给清书园的落成之礼。”
姬言说的清书园,是为了取代颂风阁而建。
因为上回竹筒抽签舞弊一事,颂风阁在文人墨客圈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所以才有这清书园的诞生。
既然是落成之礼,那就是一直会被挂在园中供人欣赏之作。
他说取材,取的不仅是竹林,还有美人。当他提出谁能对上他的诗,谁就能资格成为他画中美人时,隐素自然而然地退到后面。
“傅姑娘为何往后退?本皇子可是听说了,那竹林美人图最开始画的就是你。”
“六殿下既然听说最开始画中的人是我,那应该也是知道是何内情。我因被罚站而入了画,实在是不敢再亵渎殿下的佳作。”
姬言没想到她会自揭其短,挑了挑眉。
“美人图就是美人图,谁会在意美人因何入画?”
“六殿下,我不会作诗。”
“你不是曾相国的弟子吗?你怎么不会作诗?”
“师父会的,弟子未必会。听说陛下当年作画能引蝴蝶,敢问六殿下会吗?”
姬言眼神微闪,面色有些不虞。
父皇最喜风雅之事,当年作画引蝶自有内情,不过是不为人知而已。这傅家女用此事将他一军,他还真无从辩驳。
他慢慢冷了脸,心道果然是个乡野出来的女子,正如那个思妃一样,不过是个空有美貌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罢了。
顾兮琼落落大方地过来,道:“六殿下,难得傅姑娘有自知之明,你就不要再为难她了。”
“可惜了。”姬言装模作样地来了一句。
隐素已退到人群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如此一来,自有人偷偷嘲笑于她。
她无所谓,丝毫不在意这些不痛不痒的讽刺。
姬言今日来德院搭了台子,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心上人风光一把。所以最后的结果很明显,得到入画权的人是顾兮琼。
顾兮琼盈盈地站在竹林边,摆出自己最为端庄得体的姿势。在众人的围观下,眼见着自己的风采一点点在姬言的画中成形。
突然有人惊呼,“他们在做什么?”
众女看去,却见一群人围在洗墨池边,大多数都是昭院的学子。
“傅姑娘真厉害!”
“傅姑娘再来一个!”
隐素手里的石子抛出去,快速在水面打出一连串的水漂。
“真是上不了台面。”有人不屑。
但更多的人朝那边张望,还有人趁着不注意跑了过去。不大一会儿,围观姬言作画的人越来越少,而那边却越来越热闹。
气氛浓烈之时,隐素向昭院的人下了挑战书,引得一群年轻热血的男儿跃跃欲试。首当其冲的是和隐素相熟的李茂等人,他们一个个败下阵去后,林清桥和云秀等世家公子也跟着上场。
隐素稳稳地立着,身边拥护的可不止上官荑一人。
她最近才名远扬,又是柳夫子和赵山长的小师妹,眼下还成了梁国公府的嫡女,先前有些人有心想向她示好,又苦于没机会,趁此顺理成章地站在她这边。
“你们昭院还有人谁?”上官荑的脸不知晒红的,还是因为兴奋。比琴比诗什么的可太无趣了,还是这样好玩。
昭院学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只听到林清桥一声欢呼。
“益之你来得正好,傅姑娘一手水上生花将我们打得落花流水,你定要替我们挽回面子啊!”
众人朝诗风桥看去,一时竟是全都痴了。
不知是水中映了月,还是月中堆了雪,极雅极俊又温润如玉的男子,好比是缓缓从天阶下凡的神子,飘飘然到了近前。
所有人都以为谢弗肯定不会同意,但出人意料的事谢弗居然直的上场了。
隐素心道,一个打水漂而已,想不到这些人如此上头,连整个崇学院之光都赌上了,看来她今日要大出风头了。
“谢世子,你可会?”
“会。”
会?
他一个金尊玉贵的世子爷,他怎么可能会?
不止隐素怀疑,众人皆怀疑。
“以前在京外时,曾经玩过。”
众人这才恍然,谢世子自小养在寺庙中,想来附近也有河流小溪。谢世子那时也是小孩子心性,必是见别人玩,自己也跟着玩过。
谢弗在所有人的注目中,走到隐素身边。
阳光正好,少年如玉,空气中仿佛都流淌着青春的美好。
一群白衣的学子,欢笑着热闹着,起着哄。围在姬言和顾兮琼身边的人已是寥寥无几,等到那边传来一声“谢世子赢了”的欢呼后,姬言皱着眉头搁了笔。
风头都让别人出了,他还怎么画得下去。
顾兮玉安慰道:“六殿下,心静如若水,他人自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