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这些年在山里长大,定是吃了不少苦的,可曾怨恨过你母亲?”
“臣女听姑姑说,她生下臣女不久后就离世了。臣女心中对她只有思念,没有怨恨。”
君湘湘遇到那样的事情,还会选择把孩子生下来。对于这样的一个女子,明语做为局外人都觉得她不容易。
原主至死也不曾怨恨过她,自己更不可能有任何怨恨。
锦城公主身体晃了一下,身边的宫女立马上前相扶。她摆了一下手,示意自己无事,只是拢了一下斗篷。
“你是个好孩子…你母亲一定会因为有你这样的女儿而感到高兴。”
有人夸自己,明语只能适时含蓄低头。
锦城公主看着她,在她低头的时候任由自己目光放肆。仿佛自己只是从黑暗中一觉醒过来,她居然长这么大了。
当年那个软成一团的婴儿,已经是亭亭的少女。手不自不觉地伸出去,想抚摸一下她的头。在她惊讶抬头时,手中捏着一片枯叶。
“发上沾了东西。”
那枯叶随风,悠悠落到地上。
明语道谢,心里升起不一样的感觉。这位公主,给她的感觉像亲人一样。或许对方与母亲和姑姑都交好的缘故,确实算得上自己的另一个长辈。
忽然,她看到有人走过来,竟然是爹。
楚夜行刚从前殿过来,陛下方才召见过他。让他退下时提了一下今天卢氏和明语进宫的事,暗示他可以接自己的母亲女儿一起出宫。
这是天子的恩典,他自是叩谢过皇恩。
还没进长春宫,远远看到一道身影极像自己的女儿,他便转道过来。不想真是明语,只是身边还有一位宫装女子。
宫里的女人,不拘是什么位份的妃嫔,都是主子。
明语立刻介绍两人的身份,他这才心有余悸地行了礼。暗道幸好明儿机敏,若是他先开了口,口称对方为娘娘,那就闹大笑话了。
锦城公主只看了他一眼,便微微侧过头去,让他平身。
有男子在,锦城公主自不会多呆。
目送她清雅的身影离开,父女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转头去长春宫见过柳皇后,接了卢氏,祖孙三代一起出了宫。
宫门外,一个男子跪在地上。
明语听到有人议论,这才知那男子竟是锦城公主的驸马。能尚公主的男人,若无本事,那皮相自然是好的。
万驸马人到中年,风姿依旧不减。
月白的锦袍,俊秀的长相,端地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只是或许是到了中年,瞧着没有少年郎的钟灵毓秀,反倒沾染世俗已久,多了一丝油腻。
锦城公主要和离,万驸马不愿意。
天家的姑娘啊,谁敢得罪。便是和离,那也是不能的。万驸马不见得有多喜欢锦城公主,真是喜欢的话也不会置办外室生儿育女。万家众人更是不见得满意公主这个媳妇,真满意的话不会由着万驸马胡来。
若是大家相安无事,万家自觉委屈得到补偿,陛下那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他们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下去。
偏偏锦城公主醒悟过来,要与万驸马和离,这下万家慌了神。
锦城公主再不能生养,那也是陛下的亲女儿。万驸马真要和锦城公主和离,那万家子孙近几十年内不要想出人头地。
不仅如此,还会被京中世家疏远,地位一落千丈。
万驸马跪了很久,腿都跪到没知觉。他心里苦啊,这些年公主都不吭声,眼看着他的儿子都要考童生了,公主来这一出。
他不太想和离,家里人也不同意。父亲甚至发了话,要是公主和他和离,万家就没他这个儿子,更不可能认他的儿女。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用这招苦肉计,希望公主能心软。
卢氏幽幽叹了一口气,论起来,这位万驸马还是明姐儿的远房表舅。因着这层关系,她让楚夜行上前关心一下。
万驸马不认识楚夜行,听到他自报家门后,再看到不远处的卢氏,脸色很是复杂。
这位楚国公,真是命好。
“你转告老夫人,不求得公主回头我决不起来,你们赶紧回去吧。”
楚夜行不过是来走个过场,闻言又劝了两句,就准备离开。不想忽闻马蹄声,一位藏青大氅的男子从赤红骏马上跳下来,当胸就给了万驸马一脚。
明语惊得拉紧祖母,“祖母,这人是谁?”
卢氏眯了一下眼,认出那被自己儿子拉住的人,也是吃惊不小,“那是永王,锦城公主的胞弟,咱们过去行个礼。”
明语被自家祖母拉过去,对着怒气冲冲的永王行了礼。楚夜行这才知道对方的身份,赶紧松开手,也行了礼。
永王年约三十,和锦城公主长得并不像。锦城公主生得清雅脱俗,这位永王瞧着倒像是个习武之人,一身的英气。
万驸马被踢倒在地,下人们站得远远的,不敢上前相扶。这位永王可不是个善茬,明明是陛下亲儿,皇子出身,非得和别人一样靠自己的能力搏军功。
十三岁便入了军营,从小小的士卒做起,做到的现在的先锋将军。这些年他在怀化将军的麾下征西讨东,立下了赫赫战功。
边关平定,他随怀化将军一起得胜还朝,如今镇守在京外百里的护城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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