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平静,仿佛刚才那一眼是她的错觉,简初桐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小心,她可不想被当做妖孽烧死。
发现他的视线落肉末茄子面疙瘩上,简初桐灵机一动,学着原身说话的语气,“这是茄子肉末面疙瘩,你读书辛苦了,特地煮来给你补补身子的。”
才怪!
这是她忙活了大半天后,做来犒劳自己的!
她心如刀割,将装着面疙瘩的大碗递给陆嘉之。幸好多做了一些,否则就真的只能眼巴巴看着他吃了。
陆嘉之夹了一个放入口中,眼睛倏地一亮,接着一口一个、一口一个……
等他反应过来,大碗已经见底了,只剩下孤零零一个在碗底,然后将视线落在简初桐的碗里。
简初桐:“……”
她装作没看到,一声不吭加快了咀嚼的速度,然后打着饱嗝把碗一放。
陆嘉之抿唇,沉默了一瞬,吃完最后一个,学着简初桐的模样把碗一放,理直气壮地说道,“给我烧水,我要沐浴洗漱。”
简初桐:“???”
听听,这是人话吗?
她故意说道,“听你的同窗说,你院试落榜了,即便如此也不能酗酒,若不是你同窗人好,此时你不知睡在哪条大街上呢!”
陆嘉之神色蓦地变得十分难看,满脸恼怒地说道,“就算落榜了又怎样?难道你也要像他们一样看不起我?”
“那倒是没有看不起你。”简初桐摇了摇头,神色如常。
他眉头一松,脸色和缓了些,刚想说话,只听简初桐又道,“只是,以后我不会再帮你洗衣、整理屋子了,你需要什么就自己动手。”
陆嘉之:“???”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目光中带着愤怒看向简初桐,“你、你真是反了天了,别忘了谁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陆嘉之又气又恼又委屈,他觉得就是因为落榜,所以从来不敢大声说话的臭丫头,都胆大包天爬到他头上了!
这个臭丫头看不起他!
然而,简初桐并没有这种想法,她只是单纯想当一条咸鱼。
要知道记忆中的原身可是每天卯时起床,收拾屋子做农活,陆嘉之在家的话,还要帮他洗衣服、做早饭、打扫屋子。
她才不干呢!好不容易可以摆脱社畜生活,为什么还要难为自己?
所以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跟陆嘉之说清楚,简初桐挺着胸膛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是我,我才是一家之主!”
“你说什么?”陆嘉之声音蓦地拔高,夸张地掏了掏耳朵,看着简初桐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你说谁才是一家之主?”
“我!”
“你怎么敢?!”
“我怎么就不敢了,家里和地里的活是我干的,银子也是我挣的!你做过什么?直至今日,你吃的喝的花的,都是陆伯伯和我挣回来的!”这些都是原身的身体干的,简初桐说出来一点儿也不带心虚。
话音落下,陆嘉之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头,弯曲的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良久,他眼眶发红,从牙关慢慢挤出声音,“你就是看不起我。”
他一个转身拂袖,脚步飞快出了陆家的院子。
简初桐被他一眼震住了,张了张嘴巴,反射性追了几步,停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出神,满脑子都是他方才说话时的眼神,自责、难过、委屈、震惊、自我厌弃等等。
心脏蓦然传来一阵酸涩,眼泪瞬间不受控制从眼眶里出来,难过瞬间将她包围,她忍不住哭出声,来发泄内心突如其来的的情绪。
是原身残留在身体里的情感,她将陆嘉之当成了亲哥哥、家人,她愿望便是陆嘉之能走上仕途,却不曾过他会考不上,更不曾想过考不上后对方竟也会这般自责、难过。
简初桐哭得头痛欲裂,忍不住抚上心脏,在心里保证道,我一定会让陆嘉之考上进士的,你放心地走吧。在默念了一遍又一遍,身体里的酸涩感慢慢消散。
她给自己洗了把脸,顾不上通红的眼睛,循着陆嘉之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就是一次考试失利吗?怎么闹得跟天塌了似的,千万不要想不开。
简初桐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眼观四周,可惜都没有陆嘉之的踪影。
无奈之下,她只好看向地里劳作的村民,好在这其中有一个跟陆母的关系挺好的,她问道,“李大娘,我想问一下,你有看见嘉哥儿吗?”
听见声音,李大娘转身看向简初桐,被她红肿的双眼吓了一跳,“桐丫头你这眼睛怎么回事?跟嘉哥儿吵架了?”
旁边的村民对视一眼,八卦地问道,“听周秀秀说嘉哥儿院试落榜了,是真的吗?”
周秀秀是秀婶儿的闺名。
简初桐含糊地说道,“我也不清楚,他方才一个人跑了出来,我有点担心,你们有看见他往哪个方向跑吗?”
李大娘想到什么,猛地一拍大腿,“糟了!嘉哥儿往河边去了,该不会院试落榜了想不开吧?!”
话音刚落,河边就传来一道“噗通”的声音,简初桐本能撒腿往河边的方向跑去。
第五章臭弟弟!
远远看到有个竹青色的身影在河面上挣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