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听过打屁股能把人打坏的,矫情!
嫌事不够大,她讽刺道:“哎呀,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哈,我家孩子被欺负了就当吃亏是福咯,你家陈伟和陈华养得精贵,可轻些教训,万一打坏了,王老师在学校给我家娃穿小鞋咋办?天地君亲师,我们惹不起哩。”
陈猛目光锐利看向徐春,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厌恶。
又见迟迟没人阻拦,连个台阶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四下张望,寻到一根食指粗细的竹条,一咬牙朝两个孩子挥了几下。
冬日里大家都穿着袄子,但那竹条细长,抽在人身上时,仿佛抽进骨头里。
两个孩子疼得滚来滚去,呜咽不止。
徐春心里痛快了,没蠢到彻底得罪人,又轻飘飘地拦住打人的陈猛:“教训教训就行了,孩子打架不是什么大事,我原本也没想揪着不放,要不是王老师只知道护短……”
未竟之语不言而喻。
王文雅哭成了泪人,她自认平时对这些军嫂都不错,对她们的孩子也是尽心尽力,可此刻却无人替自己辩驳。
愈发伤心得不行。
徐春摸了摸花儿的发顶,“以后谁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妈。尤其是故意扒你衣服的,你更是要告诉妈,知道吗?”
小姑娘懵懵懂懂,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这一幕又刺激到了王文雅,加上男人在场,她底气足了不少:“徐春,你少阴阳怪气,说我儿子脾气差打人我认了,但说他们扒小姑娘衣服,绝对是污蔑,他们那么小,懂什么啊?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你也不能红口白牙污蔑孩子。”
她还想继续说,被陈猛拉到一旁:“行了。”
还嫌丢脸不够吗?
这一瞬间,即便陈猛再娇宠妻子,也忍不住不满。
“弟妹,以后我会严厉管教他们。”
“还有谁家孩子被欺负过的,我陈猛在这里郑重向大家说声对不起,是我没有教好他们。”
陈猛姿态一低再低,围观人群不好再说什么。
大小也是个团长,还是好几个女人丈夫的直属上司,笑话偷偷看就罢了,没必要站出来得罪人。
万一坏了自家男人升职的路子,得不偿失。
因此一听这话,淅淅索索的议论声瞬间停了,零星有人安慰王文雅。
陈猛摆平了徐春,注意力转移到姜糖身上。
对待姜糖,他更客气了几分:“他们弄坏的东西,我负责修好。如果修不好,需要赔多少我们绝对不推脱。”
“行。”
姜糖爽快应了。
要,凭啥不要,符横云做了好几天呢。
这头王文雅哭得眼睛通红,即使有人回头安慰她,她心里依然存了疙瘩。
从到部队随军,进入子弟兵小学,走到哪都是被人崇拜的,那些大字不识两个的军嫂哪个不是又酸又羡慕。知道她把孩子留在老家陪爸妈,哪个不是夸她孝顺会做人。
可刚刚发生的事如同雷劈一般。
徐春的指责,周围人的嘲笑,还有条件不比她差的姜糖的漠然相对……
王文雅生平第一次怀疑人生。
她做错了吗?
可以前她一直这样做,他们明明很买账啊。
陈猛见她茫然无措,又心疼又无奈:“等过了年,别让他们跟爸妈走了。”
“可……”王文雅嘴巴动了动,不知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丈夫:“爸妈会不习惯——”
陈猛打断她的话:“怎么不能习惯了,还有二弟家的萌萌小安呢,爸妈真想孙子的话,咱们可以抽空带他们回去,或者二老到这边团聚。”
他不觉得这是问题。
陈猛态度坚决,王文雅心里清楚今天的事让他失了面子,不敢反驳,语气艰涩:“好。”
他以为是自己不愿把孩子带在身边吗?
王文雅嘴里发苦。
她自小虽然说不上养尊处优,但也是被宠着长大的。
谁知父亲被学生举报,家里被打砸,父亲被带走死在狱中,母亲带着弟弟火速改嫁,只有她被留了下来。若不是她精心设计跟陈猛相遇,恐怕早被拉到西北农场改造了。
陈猛对她很好,说句含在嘴里捧在掌心都不为过。
可陈猛父母却对她的家庭成分很有意见,一直没有放弃劝说陈猛同她离婚。
陈猛之于当时的她,是水中浮木,救命稻草。
为了讨好公婆,婚后她不得不立刻将要孩子这件事提上日程。
天知道,她当年自己都还是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