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林润放学跑回来,到了门前也是一阵诧异,听说姐姐带着姐夫回家,他兴奋得很。
“大姐,姐夫!”林润一派天真小子的架势,嘻嘻哈哈地。他看谢启明军装笔挺,气势冷峻,简直太有派头了。
看他那自来熟的样子,林溪扯了扯嘴角,随便跟他招呼了一声。
在她的记忆里,对这个弟弟也没多少深刻的印象。最突出的就是林润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吧,爸妈都围着他赚,家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先尽着他。
他不是多熊,但是被娇惯溺爱的男孩子该有的毛病他也有。
比如他会拿林溪撒气,他会把自己的错事让林溪背锅,他会故意弄坏林溪的文具欺负她等等。
然后他也会在心情好的时候对她展露弟弟的善意和亲近,只是这些都会被宋桂芹给阻止。
宋桂芹不允许儿子跟林溪太亲近,怕儿子会跟她学坏,甚至跟儿子洗脑说和林溪这样的草包笨蛋一起自己也会被传染变笨。
小的时候林润会拿这个时常笑话林溪,后来大一点他也懂事就不说了。
不管他本性怎么样,林溪对他没半点好感,只要和宋桂芹有关的,她全都讨厌!
在左邻右舍虎视眈眈之下,宋桂芹也说不出不让林溪和谢启明进家门的话,尤其林润还在那里热情地张罗,一个一个姐夫叫得亲热。
谢启明却对他不假辞色,像极了当初他们对林溪。
林溪踏进院子里的时候,恍惚着竟然有一种重新回来的感觉。
这是林德金当了副主任以后搬的院子,一共住了两户人家,一户住西厢,林德金家住两间正屋。
院子里墙根那棵枣树依然健在,上面硕果累累,有的已经开始泛着红点。
这上面的枣子,林溪没吃过一个树上完好的。她捡过掉在泥土里不成熟的,那些成熟摘下来的两家平分,宋桂芹藏着给娘家一半,自家吃一半,而那些坏掉的则分给林溪吃。
林溪有一次赌气扔掉了,宋桂芹还跟林德金说闺女大了脾气大,她这个后妈可管不了,好好的枣子都扔泥里也不吃。
林溪就说她给的都是坏掉的。
宋桂芹当时就委屈上了,她说“你只看见我给你的枣子里有两个坏的,你怎么没看见我连坏的都不舍的吃?全给你们了?小润是比你们多吃几个,可他不是男孩子吗?萍萍跟你可是一样的。”
林德金就越发厌烦林溪不懂事。
她仰头看了看满树的枣子,对谢启明幽幽道:“这树上的枣子都是苦的,我从来没吃过甜的。”
谢启明虽然明知道她在演戏,可心脏还是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跟着看热闹的探头探脑的邻居们不知道为什么,都有些心酸起来。
林润笑哈哈的,“姐,这树上的枣子可甜啊,我一会儿给你打啊。现在能吃了,我大一些你带回去和姐夫吃。”
宋桂芹看儿子对林溪和谢启明那么巴结,说不出的牙疼,肋骨都在疼。
可左邻右舍地都看见了,她也不能说狠话,更不能撕破脸。
如果是林溪自己回来,那她无所谓,有的是办法摆布。
可谢启明在,宋桂芹就不敢。
不仅仅是男人在社会上的地位份量重,宋桂芹自己从小被养成的观念也是成年男人有话语权,不能随便得罪。
更何况谢启明是个军官干部,小老百姓见了都有些怕。
林润催她赶紧做饭,他则真的去找竹竿要给林溪打枣子吃,还吆喝着爸和二姐怎么还没回来,一会儿他去迎一迎。
宋桂芹给谢启明倒了一茶缸水,还放了一小捏茶叶,笑着请他坐下喝茶,“你等等,你爸很快就回来。”
她让林润别打枣子了,赶紧去看看林德金回来没。
正说着,林德金就骑着自行车到了家门口,他从走到这附近就被人告知女儿女婿回来了,原本没有表情的脸都阴沉着拉下来。
这会儿进门,他的脸直接阴云密布,他推着自行车进了门,一眼就看到坐在堂屋门口的林溪和坐在堂屋的谢启明。
林溪坐在金红色的夕阳里,面庞洁白明媚,漂亮得像朵海棠花,谢启明坐在屋里,光线昏暗看不清脸,但是那挺拔犀利的气势却让林德金没由得心越来越沉。
林润雀跃起来,“爸,你回来啦。我大姐和姐夫来了!”
林溪扯了扯唇角,这林润怕不是个傻子吧?他居然一点都看不出这诡异的气氛就在那里自己傻乐呵?
林德金阴沉着脸,走到林溪跟前停了自行车,“你来干什么?”
林溪扬眉,笑道:“看您说的,我是您闺女啊,结了婚当然要带着女婿回来看看嘛。您放心,左邻右舍我都打过招呼了,懂礼貌得很,半点不会给您丢人的。”
她指了指屋里,“宋姨还特意割了肉招待我们呢,我是知道好歹的,放心吧。”她朝林德金笑得很是灿烂和善,看起来娇憨无比,半点不见狡猾。
屋里正切肉的宋桂芹气息一滞,差点切了自己的手。
她闷着头狠狠地切着肉,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林溪已经去和同院子居住的那家说话去了,她还抓了一大把水果糖和两个苹果给他们孩子。
水果糖是她从军营带来的,她和谢启明结婚没请客,一团长几个不乐意逼着谢启明请客,然后他们都随了份子,有的给礼物,有的给粮票还有的给糖果。
林溪收了一口袋糖果,拿回家给谢母和谢大嫂一些,另一半她带着去学校吃。
林德金看她抓那么一大把糖给邻居,肉疼得眼角都抽抽了,可他不能直接说不给。
他和谢启明招呼一声,然后对林溪道:“别闲聊了,过来帮你姨做饭。”
谢启明淡淡道:“我媳妇儿吃中药呢,不能碰凉水,有什么需要做的我来。”
林德金:“……不、不用。女人在家里,怎么能让大老爷们做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