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和村里的传闻都有说杨京的腿是因为欠了赌债还不出来才被打断了腿。
这样看来,杨京说自己好赌极有可能是真的。
只是姜梨总觉得这里怪怪的,她觉得杨京不是赌徒。
这一愣神的功夫,杨京已经走远了,姜梨来不及细想忙追了上去。
回到杨家,姜梨先给杨京倒了一碗热腾腾的姜茶。
“你先别急着进去,你刚淋了雨,先喝碗姜茶暖暖身子。”
“喝完姜茶你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饭菜有些凉了,我先热一热。”
“你呢?”杨京的视线扫过姜梨的裙摆。
“雨不大,我又撑着伞,裙子上就是溅了点泥,没湿进去。”姜梨低头一看,解释道。
杨京再次扫了过姜梨的裙摆,仔细一看,这裙子上的粘上的泥水面积不大,应该是没有湿进去。
于是他点了点头站到一边,捧着滚烫的姜茶耐心的吹着,看着姜梨在灶房里忙来忙去。
灶房里点着油灯,橘色的灯光看起来温暖又柔和,灶房里的人也是一样温软又柔和。
低头看着手中陶碗里姜茶升腾起的冉冉白雾,他因局势混乱而有些压抑的心态一下子就安定了不少。
姜茶辛辣,杨京平日里饮食清淡,姜茶对他来说太过刺激,直接一口饮尽将空碗放在灶台上,杨京带着一身暖意回了房。
一推开门。
杨晟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小小的孩子,几乎缩成了一团,兴许是趴在桌子上睡的缘故,杨晟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的便皱起眉头调整睡姿。
杨京本想把他抱到床上去睡,但想到过一会便要吃饭了,便取了一条毯子,轻手轻脚的给杨晟披上,靠近了他才发现,杨晟这几日瘦了不少。前几日被姜梨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瞟,这些天也因为自己厨艺欠佳的缘故又清减了下去。
杨京垂下眼帘,门外飘来了阵阵饭菜的香气。
杨京走到窗边。
窗户的位置正好能看到灶房,杨京很自然的朝外看了一眼,刚好能看到在灶房中忙碌的姜梨。
灶房里,姜梨正盛了一碗汤出来。
刚出锅的热汤,就算是厚厚的陶碗也不能隔绝温度,将汤碗放到饭桌上,姜梨就忍不住把手指放到了耳朵上。
好一会儿,感觉到手指不发烫了,姜梨朝着杨京那屋子喊了一声:“阿京,小晟,可以出来吃饭了。”
哐哐。
风吹过,杨京屋里的窗户被风刮得哐哐作响,姜梨朝着窗子望去。
“咦,这窗户怎么没关紧?”
因还没睡饱就被叫醒,杨晟看起来不大精神,胃口也小了许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吃饭,才扒拉完小半碗饭,便吃不下了。
杨晟跟着自己学了一下午,脑力消耗有点大,此时犯困也是正常,姜梨也不强迫他吃饭,只让他早点回去歇息。
杨晟回去睡觉了,饭桌上只剩下姜梨和杨京两人,少了杨晟在其中调和气氛,饭桌上的氛围顿时尴尬起来。
杨京吃饭速度不快,甚至看起来还有几分行云流水的潇洒,明明大家都是用得同样的筷子,但是杨京吃饭的仪态看起来就很舒服。
姜梨一边吃着饭,一边暗中打量着杨京。
两人相处的时间也快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来,姜梨发现了杨京身上许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比如,他总是早出晚归,虽然大家都说他是去赌场了,但是谁也没有真的看到过他从赌坊里出来。
杨京懂得也很多,复杂的图纸他一眼便能看出是什么用途。
还有他的病,说实话,姜梨怎么都看不出,他是那种病入膏肓的病秧子。
这人,半年后真的会病死吗?
杨京抬起眼,似是无意的从姜梨身上扫过。
暗中观察的姜梨被杨家的视线一扫,顿时心虚的低下头数着碗里的米粒。
杨京的视线在姜梨微微发红的指尖停顿了一会:“天气渐热,这汤就不用做了。”
天气热?
姜梨疑惑的扫了眼身上穿着的小夹袄。
今天气温骤降,早上还只用穿着单衣,可到晚上不多加件夹袄根本抵挡不住寒意,哪里热了?
姜梨抬头,杨京虽然换了衣服,但依旧只是一件单衣。
这人不是病着吗?他不冷吗?
怎么感觉,他比自己身体还要好的样子?
这雨一下便是三天,连日的阴雨也让姜梨心烦意乱,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这是杨家娘子的住处吗?”
姜梨正指着一张《木经》里的图纸给杨晟讲解其中的原理,却听到屋外有人喊门。
“谁啊?”姜梨撑了伞,没有贸然开门,而是隔着门问了一句。
“杨家娘子啊,我是牙行的伙计,你之前不是说要找间房子嘛,这不,刚好有了一间符合你要求的,又清净、出行又便利,出门没多远就有间私塾,房子还大,价格也合理,要不杨家娘子现在就和我去看看房子?”屋外的声音听上去年纪不大,还有些耳熟,是有几分像那牙行的伙计。
而且,这人对自己的找房要求了如指掌,姜梨对来人的身份已经信了七分。
姜梨倒是想去,但是杨京不在家,自己和杨晟一个弱女子一个小孩,若是门外之人有不轨之心,那自己根本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