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武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乔婉耍了,眼前这个女人差点害死自己。
“希望你下次还能这么好运。”乔婉已然分辨出,这个男人就是那个被她扔到后山去的瘦黑男人。她既然敢那么做,就不怕他报复。
听到乔婉的话,男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乔婉好像变了。
“江武,你到处瞎跑什么?还不快点回来!”
坡下,一位拿着烟杆的老人大声喊道,他的视线在乔婉和五个孩子身上转了一圈,眼神不善。
三个小男孩这才确定,眼前的瘸子真的是前天夜里要拐走娘亲的坏蛋。他们愤怒地看着对方,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才能解恨。
马伯文从叔公家出来,正好看到不远处乔婉他们六人,他神情疲惫但是快步走过去。
看到孩子们望着艰难下坡的瘸子,马伯文还以为他们只是好奇。
“你们是在等我吗?”
三个小男孩听到马伯文的声音,立刻收起眼里的愤怒。他们的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娘一个人多么不容易,也不知道娘被坏人欺负。
这么一想,他们忽然对马伯文有些失望。三个小脑袋耷拉下来,他们不理会马伯文的问话,而是向乔婉靠拢。
乔婉没有回答马伯文,而是看向挂了白布的青砖大瓦房,马伯文的头上也戴了一圈白色的头巾。
“叔公他老人家走了。”马伯文见乔婉眼里有疑惑,主动解释道。
“哦,知道了。”
乔婉带着孩子继续往前走,路上的村民也越来越多,他们看乔婉和马伯文的眼神各异。不愧是地主家的儿子和儿媳妇,穿着保暖的薄棉衣,皮肤就像是泡过水的糯米,白净滑嫩。还有他们家的五个孩子,各个长得结实强壮,小脸也红扑扑的,一看就是从来没有饿过肚子。
他们,凭什么不被批-斗!
马伯文自然是看懂了村民的眼神,他把儿子们拉到自己身边,就像是保护幼崽的雄狮。
这一刻,马振豪三兄弟忽然有些不自在。
爹好像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弱,他可能只向娘一个人示弱?
召开大会的院坝很快到了,乔婉一家人被周队长请到了最前面的位置。他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便来到原来村子里唱戏的戏台上。
“同志们,今天是我们马家湾召开批-斗大会的日子。我们苦了几十年,也受了地主很多的压迫和剥削。现在,有共和国人民政府替我们撑腰,我们要站起来当家作主了!”
“打到地主阶级!”
“实现耕者有其田!”
短短一席话,激起了所有村民的愤怒之情。他们挥舞着拳头,激动地看着被士兵们压上台的马致山和马致海两房人。
“为什么马致远那一房的人可以免除批-斗?他们不也是地主吗?”
“是啊,马致远死了,就应该把他的子女、儿媳、孙子全都拉上去批-斗。”
“凭什么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我们穿的都是打补丁的破衣服,吃的都是黑面和糠菜?”
双胞胎姐妹紧紧地搂住乔婉的大腿,她们好害怕,这些人就像是要吃人似的。
马振豪三兄弟毕竟要大两岁,他们虽然害怕,却还是挺直了胸膛。爷爷说过,他们家从来没有欺负和侮辱人,身为他的孙子,他们不能给爷爷丢人。
眼看着场面即将失控,周队长掏出手-枪朝天空打了一枪。
“碰!”
院坝突然安静下来,大家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没出口的话在喉咙里打转。
第7章
“知道我为什么要开这一枪吗?”
周队长痛心疾首地看着院坝里的村民,“你们知不知道,昨天晚上要不是马伯文及时向附近的民兵连队求助,马家湾很有可能被还乡团血洗。”
“整个县城二十八户地主家庭,只有马致远一人主动向人民政府捐献了所有的家产。昨天抄家你们是亲眼看到的,他们家全都被搬空了!”
“你们有冤情,你们有苦楚,我们都知道。我向各位保证,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恶的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听了周队长的话,院坝里响起了小声的议论。
马致远在世的时候,的确比他叔叔家的两个堂弟做得光明磊落。他给的工钱是最多的,逢年过节还会给雇佣的长工发些米面。他们也就是看到马伯文一家光鲜的模样,心里不平衡。
闹得最凶,跳着脚要批-斗马伯文一家的是村里出名懒惰的江家人,他们可不想跟江家人同流合污。
全村年纪最大的老人何半仙跺了跺拐杖,开口道:“周队长说得有理,以后马伯文一家也会跟咱们一样,通过劳动养家糊口。大家的成分一样,都是贫农。我代表何姓家族的人,同意马伯文一家免除批-斗。”
“我们刘家人也同意。”
“还有我们罗家人,同意免除对马伯文一家的批-斗。”
眼看着大势已去,江家人也不敢硬扛着,默认了村民的说法。
不批-斗马伯文一家,并不代表可以放过台上的马致山和马致海,这两家人实在是坏透了,大人欺压村民不说,家里的小地主崽子也在村里横行霸道,村里的好几个孩子都被他们打怕了,见着他们都要绕道走。
在周队长的主持下,凡是有冤情的村民都站到台上公开讨伐他们。把他们每一条罪状都细数出来,戏台左侧两位登记的罪证的同志差点忙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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