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身子一时不稳,边上伺候的嬷嬷赶忙扶着人坐下。嬷嬷姓钱,是打小看着温氏长大的,从为人女,再到为人母,算得上是温氏半个长辈,温氏哭诉道:“嬷嬷,你说韫儿怎么能如此对我?我不过都是为了他好,他怎么能?我可是他的亲娘”
见其如此伤心,钱嬷嬷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却不知该如何劝。
“夫人,韫少年他是您的亲骨肉没错。但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二十载识文断字,通读礼法,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心思处事原则,您此番确实是过了”甚至已经踩破少爷的底线。
或许在小少爷心目中那善解人意的母亲,已经随着时光扭曲成他不认识的模样。母子之情虽断不了,但却再无濡慕。
“那,那我改怎么办”温氏生平第一回 慌了神,她急急的冲着钱嬷嬷:“我是不是该弥补”
可如今的堂尊夫人哪里会懂得该如何用感情去弥补,若是会的话,就不会在儿子来质问时,一心想以母亲的身份,将他打压回去。
钱嬷嬷只说了四个字:“破镜难圆”有了隔阂的母子之情,到底还是难修旧好,更何况小少爷的脾气更是倔。
温氏年轻时性子虽未骄纵,但在这么些年堂尊夫人的位置上享乐多年,早已经听惯了旁人的阿谀奉承,愈发找不到原本的心性。更没有对殃及池鱼的林氏,有半点愧疚。只一心想着如何挽回儿子,却不察究竟是错在了何处。
陷害林氏这是因,朱韫离家,怕便是果。一因一果,谁都逃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小徒弟收尾啦,现在接下来,就是我们男女主的感情戏啦,我真的不知道会不会写出想要的,没有感情的杀手,表示我尽力!!
第69章 、情愫
陶家此次摆的是大宴, 诸如猪牛羊三牲必不可少,鸡鸭鱼又能换着花弄出不少花样, 除外预备糕饼面点、凉碟腌菜、瓜果时蔬等细碎家伙事儿,哪一样都错不得。
光是网罗菜单菜品明细,林云芝一双眼对的见白不见黑。推磨差不多两日,才敲定。
轮到请人手调配,倒没上回那般犯难,由黄氏出面,左邻右舍多是愿意为陶家这团锦绣添花, 不待黄氏挨家挨户叩问,大家伙已经隔一传作五,拉帮结派的来了半个院子的人,男男女女都不缺。
正式喜宴定在九月二十,离准备还能有两日空闲,大家伙此时来, 为的是给陶家吃颗定心丸。林云芝与黄氏只得朝他们谢了又谢,纳过他们细微处透出来的关怀。
不少还指摘他们太客套,邻里邻居的说的话很直:“世间那件不是好事多磨?别家想操这份累, 还没有这福分呢。陶家老姐姐和她大媳妇儿, 你们便安一百颗心吧,这宴我们往年里没少操办过,不肖她大媳妇儿花脑筋,我们都能把活儿给你分的一清二楚。”
林云芝闻言, 笑弯了两角弯眼:“婶子们的本事小辈自然清楚, 顶头能夸上半个时辰呢,哪就这般说定。话先说在前头,到日子婶子们只管来就是, 别再自己弄什么饭菜,捎带着家里人一道来便是,咱家饭菜管够。我怕到时候忙得晕头,要是漏了谁家,还望婶子不要与我这榆木疙瘩多计较”
邻里邻居其实都是自己拖家带口,不用招呼就来的。但知道归知道,林云芝这会儿多句嘴,她们难免心里能不多点舒坦,毕竟谁不喜欢得人敬重,表面功夫有些做秀,那也比不做的强。
黄氏看着瞒得左支右绌的老大媳妇,将喜宴事宜办得有条不紊,不禁想起昨个小儿子夜里同自己说的那件事,难免有些喜忧参半这和离书弟代兄写,以前在平安村里头也不是没有过。
西边老宋头家的大儿子便是,家里并不大好。新妇落了红,身子本就娇,走的弱柳扶风的,宋家大儿子想上山为新媳妇打几只野味补补。没曾想捉兔子时,脚下一滑,脑袋正磕在石头尖儿上,当场就咽了气。
抬回来时半边身子,叫山里的畜生吃去大半,停灵都没停两日,便匆匆封棺下了葬。新妇跟夫家不足三日,老老实实本分的人,宋老头不愿霍霍人家,让家里小子替着他哥写了和离书,得了祠堂老辈的允肯,将人放回娘家去。
他家老大走时,黄氏曾经也动过让林氏回去的心思那时觉着林氏是个祸害人的妖精,丧门星,才进陶家就克死老大。但相处这许久,黄氏哪里还会看不清,林氏再正儿八经不过,于陶家那是天大的福星。
黄氏都快将她拿姑娘对待,谁晓得他家小子说:“咱们再对嫂子好都是应当的,当初没她,陶家哪里会有今日,邻里邻居,谁家见了咱们家不说句艳羡?但嫂嫂不能这样一直担着寡妇的名头,因的是大哥去后,她名声就成了旁人能践踏的泥,上回三婶子就要拉她下水,这回更是险些连陶记都开不下去。”
黄氏听后静默,此次若非老四中举回乡,估摸着老大媳妇的名声在镇上便是要被彻底搅臭。老大媳妇什么样的人用得他们外人来定,她老婆子又不是没长眼睛。
思来想去,她便首肯了:“这事你既愿意,我又如何会反对,由着你这举人替写和离书,外头的疯言疯语多少不敢再像前几日那般猖狂。至于,你要挑何时宣告此事?不用同你嫂嫂知会一声?”
陶家兴却摇头说“不必”,他若提前与林氏提及必定又会受她阻挠。他心里早有主意,任谁都劝不动,所以自然也不想让林氏白费唇舌。至于,选在何时,他淡声道:“就在会开宴前说”
哪时候所有宾客都在,乡绅村民都在必定能引起他们关注。陶家兴想起赶来与他讨要赔罪的两婆子,她们口中一五一十的真相,加上和离书,足够让谣言止息。
届时人多嘴杂,真相一出引起的轰动不会小,由着他们一传十也懒得他们陶家自己宣扬。他眼下能为林氏做的,就是还她个清清白白的身份。
若问和离书一旦公诸于众,林氏与他们陶家再无瓜葛,是去是留那就真的全凭林氏自己做主。
很可能,林氏会离开,那么他心底藏着的那份心思可能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未有污蔑名声事件时的自己,或许会抓心挠肺,难以抉择。
可事不由人,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比起让林氏背负“不守妇道”的高帽,他觉着自己的喜欢微不足道。
而且,林氏当真对陶家毫无感情吗?这世界上最大的倚仗,素来都是那看不见斩不断的家人羁绊,从不是契约婚书上的笔墨。
林云芝料不到,陶家兴酝酿的大事。她点算好碟筷食材,就安安心心的等日子。喜宴当天,天蒙蒙亮林云芝已经钻进厨房忙活,与阿斗忙活起后厨人的早膳
并不复杂,简单的米汤菠菜汤,一盘自己腌制的酸菜,再有一盘子酱肉和素炒青菜,帮厨吃的痛快后,开始为午膳备菜。
那些大件要细火熬时辰的菜肴,昨个晚上就架在炉子上煨了。旁的该用笼屉蒸的用笼屉,该用大火烹炒的便排着上菜顺序一样样搭配好备用。
外厅陆陆续续来人,记账先生换了位村里屡次不第的宋老童生,名旺华。他是觉着自己运道不好,虽说对仕途不再有念头,但也想来沾沾举人老爷的福气,遂自荐来帮忙,陶家彼时还没得及找,老童生当场写了手极地道的小楷,陶家兴便一口敲定好。
老童生半辈子浸在科考上,见过最大的官儿也有五品代巡府,加上年纪在哪出摆着。故而,等来一干乡绅豪族报随礼,他倒是镇定自若的将名字与随礼,一一在礼簿上记好。
期间,收县老爷的礼时,他不卑不亢的朝人微微一礼:“老爷里头请”
宾主落座后,时辰也差不多了,后厨传能用膳,便连着两串炮仗声后,宣了开席。桌案上早早摆了三道小碟,皆是用来闲话的零嘴小食一碟子瓜子,一碟子炒花生,最后是许久不成买的辣条片。
列座的早熟知陶家的辣条,尝过的也多,自然不会怀疑滋味。这玩意儿可比一般的梅干要值钱,在座的不少已然开始期待陶家后头的菜了。只是,他们还没想出个二五六来,就见那新中的举子老爷从主席上站起身来,而后走到席面中央,朝大家伙抱拳。
场面一时间寂静无声,只听那位举人老爷清了清嗓道:“诸位,今日某有一要事要告知大家,还望能给个薄面,容我多言片刻。”
“此事有关前些时候的谣传,今日我以后半生官运作保,若是所言非实便叫我终身不得进士及第,一辈子不能踏入官途”
这誓言一出,登时就吓得不少人,要知道办喜宴的大吉日子哪里敢说这些晦气的话,黄氏脸色也有些片刻僵硬,可是想想好像只能如此,才能让大家伙信服,才能还老大媳妇一个公道。她对着身边膛目结舌的老三道:“去后厨将大嫂请出来,快些去”
老四既然都如此豁出去,黄氏自然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心思。知子莫若母,此时此刻,她要是再看不清自家儿子的心思,那也妄为其母了。
只是,老四是何时对林氏起了男女之意的?叔嫂之间,就算林氏真的得了和离书,往后若再嫁与老四,外头又会怎么传?她既舍不得林氏,又怕老四毁了名声,左右为难,,黄氏想不透,所以索性将足以交给老四,自己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林云芝被陶老三找到时,正在让人从笼屉里端清蒸黄鱼。陶老三记着他娘的吩咐,喊着林氏就往大厅走,不管其如何问何事,他都只说“去了便知”。
林云芝悠着真是大厅出事,匆匆忙忙跟着往大厅去。要说赶巧,她这厢身子才进了厅,耳边就听见陶家兴喊自己的名字,而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拿出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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