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倒是这位,”晏枝让开位置,露出被擒住的方鼎,“方才我所说你都认下,你承认与洛霞笙的关系了?”
洛霞笙亲眼看着方鼎被擒,听到两人的对话时吓得肝胆俱裂,这才匆忙出来阻止。
方鼎道:“你在说什么?我承认什么?”
晏枝逼问:“洛姑娘怎么不说话?”
“我与他……”洛霞笙不敢看方鼎,咬了咬唇,冷声道,“没有关系!我怎么可能认识大稷山的流寇!”她佯怒道,“穆夫人为何要坑害我?!给我冠上这等砍头的罪名!”
晏枝冷哼一声,看向方鼎。
方鼎露出一线稍纵即逝的苦笑,他应该早就意识到自己这一腔孤勇注定付诸东流,这样更好,他深深地看着洛霞笙,双眸中带着决绝的爱与恨,那目光仿佛在说——是你欠我的!记住我的情义,来世你必要偿还!
不好!
晏枝悚然惊呼:“他想寻死!”
三才有所行动,但慢了一步,方鼎抓住横在脖子上的剑身,猛得在脖颈上一吻,顿时血涌如柱。
常奕闪身挡在晏枝面前,替她挡下这血腥的一幕。
洛霞笙深深地看着方鼎赴死,一双唇被咬出鲜血,她怒气难以控制,转而瞪向晏枝:“你逼死了他——你究竟想做什么?!晏枝!”
一低头,正看到方鼎死不瞑目地瞪着她。
晏枝:“……”
成了,这场面,她有恶毒女配内味儿了。
第68章 ===
叛乱被平息, 冲进来的流寇死伤大半,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应是方鼎当着群臣的面对晏靖安留下“将军恩义, 小人无以为报。”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随后自刎。
梁帝因此勃然大怒, 当场将晏靖安押进天牢, 然而实际上, 一方面他们找不到晏靖安与流寇勾结的实际证据, 另一方面,晏靖安的势力在朝中不断施压, 最终没几日便将晏靖安放了出来。
但是,这事让晏靖安倍感受辱,更是让晏靖安意识到,皇权在上, 若是皇帝执意要杀他,他不可能活下去。
反心一起,那便是万劫不复。
但这回——
晏枝听闻晏靖安为了保护梁帝身受重伤,直奔向梁帝的营帐,通传过后, 晏枝奔了进去, 晏靖安正坐在下手处包扎, 梁帝则坐在不远处喝着安心定魂的汤药,两人皆不发一言,但晏枝明显感觉到, 在她来之前,他们君臣已经谈开了。
在晏枝要行礼之前,梁帝便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晏枝不再客气,坐在晏靖安身边,看着他几乎被长戟刺穿的胸口,问道:“伤口可严重?伤了骨头吗?”
“没事,”晏靖安道,“再严重的伤势爹爹都受过,这个算不得什么。”
“命都快没了还要在子女面前逞强,”老太医苦口婆心地劝诫,“老夫早就劝说过,晏将军年轻时在战场上留下来的伤势太多,年岁大了一定得多注意固本培元,这伤一出,你这胳膊以后每逢阴雨天气都得作祟,好好养着,别再逞强。”
“是、是,都听您的。”这老大夫常年跟在晏靖安身边,年岁比他还大上一轮,无论是晏靖安还是梁帝都十分敬重他,自然不会在意他用词轻重,尤其是梁帝,听了这番话心里更是苦涩。
晏氏一族自开国起便忠于皇族,他忌惮晏靖安的势力,担心他会谋逆才一直想要找机会彻底拔除晏家,再加上,皇室子嗣凋零,他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便连女儿也只有两个,万一他……又怎么忍心让这些孤苦的孩子面对晏靖安这样的人物。
可方才晏靖安和他敞开心扉,开诚布公地谈过,晏氏一直忠于李氏,从未改变,难道真的是他小人之心,疑心太重?若真是如此,那江山有晏氏做靠盾那再牢固不过,他又何必要除掉晏氏,自剪一双虎翼?
可内心多年猜忌又怎么会轻易放下。
梁帝一时犹豫不定。
“丫头。”老大夫忽然冲晏枝招了招手。
晏枝疑惑地走了过去,问道:“先生,怎么了?”
“你受伤了,伸出胳膊来。”
“啊?”晏枝一时没反应过来,顺从地将胳膊递了过去,那老先生用剪子剪开晏枝大臂的衣裳,露出一线伤口。
晏枝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在和方鼎的争执间受了点伤,伤口不大,但伤及皮肉,渗出鲜血,她不由佩服老大夫的心细如发。
“常年在战场,早就熟悉了血腥味,给你上点药,小姑娘细皮嫩肉,落了疤可惜了。”
晏靖安脸色一变,追问道:“枝儿,怎么受的伤?”
晏枝便把方鼎的事情同晏靖安讲了。
晏靖安疑问道:“他怎么会想杀你?”
“我也不知道,”晏枝摇头,说,“但是他突然自杀是在洛霞笙出现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洛霞笙好像因为他自刎的事情异常震怒。”
“洛霞笙?”梁帝敏锐地问,“可是荣安王的义女?”
“是,”晏枝颔首,“她与我……其实有些过节。”
这些过节,梁帝并非没有听闻,他沉吟一声,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猜测。
就在这时,帘帐被拂开,李景华衣摆飘荡,跪在梁帝面前:“微臣护驾来迟,陛下恕罪。”
梁帝道:“皇叔请起。”
李景华站了起来,被梁帝赐座一旁,他关切地询问晏靖安的伤势,晏靖安淡淡点头,道:“无碍。”
目光又落至晏枝身上:“穆夫人如何也有伤在身?”
晏枝冷哼一声,并未作答,一旁的赵公公忙站出来打圆场,解释了一番,李景华道:“贼人可恶,竟连妇孺都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