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镜也一同看向她,想要一个合理的答案。
她想了想,委婉道:“就是画面太刺眼睛,像针扎一样,眼皮内长小泡。”
见两人还是看着自己,她赶忙转了话题:“你方才说理清了他们俩之间的八卦……指还有别的隐情?”
堇青一说这个便来了兴致,她把手里不知从哪里顺来的苹果徒手掰成两半,分给桑枝,啧啧称奇道:“刘苗良根本就不是东西。”
桑枝点头,她看出来了。
堇青啃了一口手里的苹果,义愤填膺:“他一直都没娶正妻,后院内足足十几个姨娘都无法满足他,将主意打到了丫鬟身上。”
“翠儿只是其中一个,他哄骗翠儿说迟早会把她纳进门,让她多些耐心再等等,就我观察的这几天,这番话他跟六个丫鬟都说过,一模一样,连词都没换。”
“包括夫人院子里那个叫凝儿的丫鬟,也在其中,不过我瞧着凝儿好像不是很愿意,面对刘苗良的时候,眼里只有恨意,但话语上又处处哄着他,我不是很理解。”
桑枝默默啃着手里的半块苹果,脑中思虑万千。
想起今晚在夫人房内听见的话,凝儿极其不愿意待在府内,恨着夫人的同时还恨着刘苗良。
难不成是夫人还清醒时,她被刘苗良逼迫向夫人求救,后者却装哑巴当不知道?
堇青越说越气愤,逐渐上头,连手里的苹果都来不及吃:“少夫人,你还记得我们到府内的第一晚用完晚膳,半盏茶都没过就困得恍惚吗?”
桑枝点头:“记得,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一夜无梦睡得很沉。”
堇青气的脸皱在了一起,愤愤道:“是刘苗良那个狗东西给我们下药了,我当时查了许久都没查到下药人,没想到我躲在假山外偷听时,正巧听见他跟翠儿提起这件事。”
“还说等时机成熟,让翠儿再给我们下一次药。”
桑枝愣住,手里的苹果顿时不香了:“翠儿同意了?”
堇青:“她刚开始不同意,但刘苗良许诺说只要她把事情办好,就纳她过门,她便同意了。”
说着她气呼呼地大口咬了一口苹果,用力地嚼着果肉,像是能一口口嚼碎刘苗良血肉。
把果核抛到脏桶内,咬牙切齿道:“那日武家的二公子没说错,他们主仆一家都不是好东西,也不知如何坐上知府这位置。”
姜时镜幽幽道:“被下药那日,你就该意识到了。”
堇青有气不能撒,娃娃脸两侧腮鼓起如河豚一般,忍了又忍道:“我今夜就去把刘苗良宰了,看他还怎么给我们下药。”
桑枝觉得很离谱,她认同地看向堇青,支持道:“我跟你一起去宰他。”
就算宰不了,高低给他做个绝育,虽然只在小白鼠的身上实操过一次,但理论上相差不了多少。
姜时镜无奈地看着两个少女慨当以慷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的模样,给一人敲了一个爆栗,叮嘱道:“等赌坊那边的事情结束,随便你们如何处置他,但现下不行。”
桑枝不解道:“为何,刘苗良还与赌坊有关?”
提起赌坊,少年眸内划过一抹暗色:“他是二楼的客人之一,包括知府也在其中。”
堇青努着嘴,颇为不高兴;“今夜我们暗探赌坊二楼,偷了登记的客人名单,虽然大半的名字都只有姓氏或是代称,但无一例外都是襄州有头有脸的贵人。”
桑枝皱起眉,自从被姜时镜告知进赌坊二楼需要短时间内输掉整整六百两时,她就隐约察觉到了二楼不简单。
能拥有六百两的人非富即贵。
“你们瞧见二楼的玩法了吗?”
堇青摇了摇头:“没有,房间太多了,我们闯的两间房都是空的,还没来得及去下一间房就被发现了。”
姜时镜眼睫半垂遮住了瞳内的戾气,许久才道:“里面的杀手数量不正常,这所赌坊背后的人不是简单的生意人,官府及江湖人士都牵扯其中。”
桑枝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自古以来想要颠覆占据黑白两道的势力,需要极大的努力和付出才能撼动,更别说这个世道权力至上。
夜色浓稠,雾气渐渐漫起笼罩整个府宅,橘色的庭灯不断地被风拉长摇曳,没多久就被彻底扑灭,唯一的橘光消失后。
张着巨大口齿的巨兽再一次吞下府宅,不透一丝光亮,腥臭黏腻的气息压抑着府内的每个人。
直到第二日天光乍破,晨曦从东边攀起,洒下金色霞光驱散角落里的阴暗。
赌坊一楼。
姜时镜与桑枝两人照常来输钱,上午的赌坊人不多,但依旧人声鼎沸吵吵闹闹。
连着玩了三天的樗蒲,桑枝已经完全熟悉玩法,也懂了应该赌哪边才会输得更快,她为了确保自己输起来不会太过明显。
输的时候故意压最多的钱,赢时压最少钱,万无一失。
只不过樗蒲的玩法比较复杂,需要背出所有花色组合在一起的采名,她先前被一位热心的大爷指导玩过一回,那棋子只走了一半,她就已经把钱全部输光了。
掷到的几乎全是杂采,马入了坑之后再也没出来。
她那时才发现掷骰子也需要技术,全凭运气棋子极容易被其他玩家的马击落重回起点,被击落会翻三倍输,玩家与庄以及压注的人都能分到钱,唯独她一下就输了九十两。
被人出老千硬生生输到分毫不剩。
姜时镜沉迷于赌大小,凭借着泼天的霉运,次次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输到两手空空。
今日桑枝又碰到了那位老大爷,蠢蠢欲动地盯着她手里的钱袋:“公子,还想不想再玩一把?我指导公子,这次定能连本带利地赢回先前的钱。”
桑枝面具下的嘴角无语地抽了一下,心想上次就是你指导把马指到坑里,钱输没了都没从坑里爬起来。
但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有他指导起码输起来快。
棋子归位,桑枝为第四名玩家,轮到她时拿起五颗杏仁状的骰子连摇都没摇,随手扔下,皆白,白,厥荚八。
她拿起其中一个棋子开始移动,放在第八个格子上,而后是下一个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