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坐在客厅喝茶,顺便借着灯光看今天的报纸。
李秋萍靠着门框,修着指甲在那指桑骂槐,“刘妈说啊,老三出了门就上车走了,别说留话了,连头都没回。瑾丽啊,不是我说你,对待自己的男人,就得敬着哄着,哪能跟着吵起来呢?”
没等到谢瑾的回答,她特意又问了一句道,“瑾丽,你说是不是?”
谢瑾不想理她,拿着报纸端着茶盏,起身就往楼梯走。
李秋萍露出得意的神色,觉得自己一雪早晨前耻。
“早就跟老三说过,有些人不能宠,宠惯了就会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偏偏老三不听,整日把某些人带在身边,生怕人虐待似的。也不想想,就某些人以前那种整日唉声叹气苦瓜脸的模样,谁稀罕搭理啊,就是看一眼都觉得今天出门带着晦气。”
谢瑾停下脚步,侧过身看向李秋萍的方向,面上表情十分平静,仿佛李秋萍说得并不是她。
李秋萍眼一瞪,仰着下巴翻了个白眼,道,“看什么看?你以为你看我我就怕了?我告诉你谢瑾丽,我李秋萍这辈子还没怕过几个人!有本事,你就把老三叫来,没本事,就别整天一副趾高气扬装腔作势的模样,生生看得人作呕。”
“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看人脸色附小做低,那才是做人媳妇的样子!没想到很老三出去两个月,就学会这种派头,我们老秦家可不惯着你这臭毛病……”
“可我就喜欢她这种臭毛病。”
身后传来冰冷的嗓音,李秋萍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不用回头,就可以想象秦宏源的脸色。搜肠刮肚想说点什么解释,却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还有,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有些人不能宠的?我只记得你跟我爸说过,不照顾媳妇的人不能算男子汉大丈夫。”秦宏源一手拎着西装外套,一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的走进屋。他看都没看李秋萍一眼,声音低沉道,“二太太是忘记了当初说过的话,还是这规矩就得分人而定?”
李秋萍脸上的笑都僵硬了,她尴尬的笑着转过身,“你们那天晚上吵得那么大声,我不过是教教你媳……”
秦宏源微一抬头,李秋萍要说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
秦宏源嘴角轻轻勾起,露出洁白的牙齿,道,“我秦三爷的媳妇,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教了?”
李秋萍顿时什么话都不说了,捏着帕子上了楼。
谢瑾一手报纸一手茶盏,站在楼梯前面,目光温和的看着秦宏源,轻声道,“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秦宏源不回答,慢慢走到谢瑾的身边,伸出手摸了摸她披散开的长发,目光落在谢瑾的脸上。
男人的气息突如其来,谢瑾脑子有些发昏,她抬头,仿佛望进一汪幽深的泉水。
“如果我不回来,你打算怎么做?”秦三爷低声哼笑,道,“回到房间里当缩头乌龟吗?”
谢瑾的脑子涨得厉害,她听见自己回答道,“缩头乌龟有什么不好,至少龟壳从来不会忘记它。”
抚摸头发的手顿了顿,顺着脊背往下掐住她的腰肢,然后拍了拍她的屁股道,“去,回屋收拾东西,我去跟爸辞行,咱们回秦园。”
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这么轻薄她!
“谁跟你是咱!”谢瑾脸色微微泛红,从秦宏源的身边跳开,蹭蹭蹭上了楼梯。
秦宏源望着谢瑾的背影,轻声笑出来,然后喊道,“彩珠,去帮你家太太收拾衣服。”
……
谢瑾正坐在沙发上叠来时拿的旗袍,脑子里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在谢瑾纠结如何跟秦宏源说明道歉的时候,屋内传来彩珠的喊声。
“太太,这是三爷给你买的洋装吗?”
谢瑾抬头,就看到彩珠抱着白色的衣衫走出来,衣衫外面的丝绸还包在外面,谢瑾顿时就想起了衣柜里的包袱。
“展开看看。”谢瑾道。
彩珠将包袱皮搭在沙发座椅上,双手一抖将衣衫打开,惊叹道,“太太你看,真的好漂亮,这上面的装饰跟织出来的一样,还是镂空的,唉,这里怎么有道口子?”
说着,彩珠几步走到谢瑾的面前,疑惑的指给谢瑾看,“你看太太,这里应该是一路下来的,不应该有这道口子的,咦,怎么还有女人香水的味道?”
说完,彩珠顿时禁声,不可思议的看着谢瑾的脸色,脸上带着惶恐。
谢瑾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谢瑾丽有香水,但是谢瑾丽的香水味道跟这完全不同,都是那种外瓶上印着手指夹根烟露着臂膀的金黄色头发的洋女人,光看就觉得很是性感,跟这种淡淡的馨香相比一点都不一样。
彩珠的嗓音有点发颤,哆哆嗦嗦道,“太太,这,这……”
“把衣服包好放回去吧,见到三爷什么都别说,就当没有看到。”谢瑾低下头仍旧折叠着手里的衣服。
男人嘛,哪个没有三妻四妾的,她还真的不放在心上。
只是,说着不放在心上,她的心里怎么又有点酸涩。
彩珠将洋装仍旧用丝绸包袱包好,放到了原来的衣橱里。
……
整理好要带回去的东西,彩珠提着箱子跟在谢瑾身后下楼,正好看到站在客厅中间抽烟的秦宏源。他背对着楼梯,看着外面月色漫漫,颀长身材的背影有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