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佣人去开门,吴有喜和采苓便站在门口。
严怀音和薛外公两人不禁相视一笑,说曹操曹操到,两人一起去迎接客人。
吴有喜后面还跟着一个手下提着很多礼品,他自己手里也拿有礼品,两个佣人忙上前接过。
采苓脸上微微发红,站在门口,有些拘束的叫了一声,“五姐,外公。”
吴有喜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严怀音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然后很快的遮掩过去,落落大方的跟着叫了一遍。
严怀音笑着引两人入座,薛外公如今双腿比以前好一些,然而到底走不利索,由着女佣慢慢搀扶着走向沙发,吴有喜见了很有眼色的忙上前帮忙搀扶薛外公,挥退了另一边的女佣。
大家都落了座,女佣一一上茶。
吴有喜看了一圈,有些奇怪道:“五姐,薛先生不在吗?”他是万万喊不出五姐夫的称呼。
严怀音也没注意他的称呼,开口解释道:“他有事出差去了。”
吴有喜哦了一声,好像薛善不在他有些遗憾,垂下眼眸,眼里划过的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严怀音看见坐在对面的吴有喜正在和外公聊天,便趁机对采苓低声道:“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采苓微微低着头颔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仿佛有些害羞。
采苓是苏州女孩,本来就长得秀美,今日穿了一件绣花的胭脂色旗袍,戴了雕花镂空的金耳坠子,心形吊坠的金链子,和田玉的手镯,黑发绾成一个发髻,好好的这么一打扮,也是一个娇美俏丽的官太太模样。
严怀音便放下心来。
吴有喜一边应付着身旁的老人家,一边用余光悄悄的打量着薛太太,他太太正在跟薛太太聊天,两个人并排坐在那里,他太太垂首低眉,下巴尖尖,而薛太太侧身正同她说话,纤细白皙的脖颈十分醒目,线条流畅的侧落下几丝黑发,耳朵上的南红耳坠微微摇晃着,好像朝人招手。
吴有喜这几年跟着薛善见多了各色各样的美人,两人的神韵气度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他眸光暗了暗,到底一个是小姐一个是丫鬟,赝品就是赝品。
两人从严公馆出来,坐在车上,吴有喜对他太太道:“薛太太待人真是和蔼可亲,一点儿没有架子。”
采苓听到丈夫夸她最喜欢的小姐,本来淡淡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微笑,“当然了,我们家小姐……哦,五姐人最好了。”
吴有喜笑道:“薛先生工作太忙,那你以后多来陪陪薛太太。”
采苓顿时惊喜的点头:“好呀。”她本来就希望经常来薛公馆陪小姐,但是又怕她丈夫会不高兴。
“卖报,卖报,号外!号外!”几岁大的报童肩上夸着布包,包里装满了厚厚一沓的报纸,他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在不停挥舞呼喊着。
听见报童的呼唤声,好多人去买了一份来看,众人拿着报纸议论纷纷。
严怀音正坐在轿车上,听见这零零散散的议论声,让司机停下来下车也去买了一份。
她在车上将报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月国以前几日发生的南满铁路事件为由,于昨日炮轰了盛京的北大营,并且迅速的出兵占领了盛京。
严怀音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想到一直未归的薛善,不由有几分担心。
她回到娘家,发现她大哥严思礼也在,走进去喊了一声:“大哥,你回来了?”
严思礼见她妹妹走进来,手里捏着一份报纸,眉心皱着叹了一口气,“这时局只怕会越来越乱,以后的生意只怕会越来越不好做。”
严思义从后院游廊上走过来,手里拎着他心爱的鸟笼,今日是礼拜日,他不用去上班,倒是难得待在家里,看见他大哥和五妹满脸愁容的模样,有些不认同的嬉皮笑脸道:“我说你们真是瞎操什么心啊,不就一个盛京,月国占了不就占了呗,只要不来咱们华亭,咱们的日子照样好好的。”
严怀音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有些生气道:“二哥怎么能这么说呢,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盛京是我们国土的一部分,如今被外国人占了,这事关民族尊严和气节的问题,我华夏国土怎可容忍蛮夷侵犯骚扰!”
严思义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仿佛听见一个笑话,“我看怀音你是看古书看傻了吧,还尊严,还蛮夷,女孩子家家的少想这些,学那些女学生看看电影杂志多好。”
严怀音气得冷哼了一声,看也未看他一眼,仿佛很不屑似的。
严思义看见对方这个态度,也是很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上次他被她从蕙仙书寓抓回家,也不知被谁看了去,传到了外面,弄得好多朋友同事都知道,好些人还在背后偷偷笑他,搞得他很没面子,他都还没找她算账呢。
中午严怀音留在娘家吃饭,最近严父身体不好,严母心情也不好,严大少奶奶母亲刚去世不久,心情也不愉快,严大哥和严怀音也是心中有事,饭桌上一大家子,看起来也就严二少爷夫妻俩心情还不错。
严二少爷心情不错很正常,一向不得丈夫喜欢的严二少奶奶心情竟然也没错,倒是很奇怪了。
严二少奶奶待大家都吃完饭,手掌抚上肚子,抿唇一笑,开口道:“我有个好消息想告诉大家。”顿了顿,“我怀孕了,大概两个月了。”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都是满脸笑容,恭喜声,问候关心声,一扫之前的阴霾之气,家里顿时一片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