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笑道:“我该去上班了,今天还想吃榴莲香酥吗?”
严怀音眼睛转了一转,道:“你该不会又想去你昨天那位朋友家拿吧?”
薛善笑,“那倒不至于,我是想着要不要去朋友家把做这个榴莲香酥的师父要过来。”
严怀音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脸颊上梨涡隐现。
薛善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转身下了楼。
她微微一愣,伸手摸了摸他刚刚亲的地方,心头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采苓照以往在严家的时候那样,给书房里点上沉香,点完香后过来给她家小姐研磨。
“小姐,我觉得这新姑爷对您可真好,您看,特意为您布置这书房,书桌,书架,椅子,还有这些,这些,都是一模一样的,就是……”
严怀音正铺纸,好奇接嘴道:“就是什么?”
采苓看了看门外,小声道:“我说了,小姐您可别告诉新姑爷听去,否则他该不待见我了。”
严怀音停下手中的动作挑眉看向她。
“我就是觉得新姑爷看起来有点凶,特别那双眼睛,不笑的时候看人真渗人。”
她以前也这样觉得,可是看久了,反而觉得他那双眼睛是最温柔的地方。
严怀音练了一个小时,放下毛笔,转了转脖子,喝了采苓端进来的燕窝,休息了一会儿,踱去书架看书。
薛善下班回来,问了佣人太太在哪里,佣人说太太一早上都在书房,他上楼直奔书房去,走到门口,本想敲门,想了想,轻声拧开门吧,他太太站在书架前正低头看一本书,似乎正看得津津有味。
严怀音在这个书房的书架里找到好多孤本,心里高兴极了,练完字后一直蹲这书架看了一上午,忍不住抬了抬酸涩的脖子,一眼撞进对面男子的眼里。
她顿时咦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在你面前站了半天,还没你手里的书有魅力。”他失笑,看见她手里捧着的书封面,“《论百家姓的起源》?你倒爱看这种书?”
“你别说,这里面是前人汇总各家姓氏的起源,还挺有趣的。”严怀音往书里插.上书签放到书桌上,准备下午接着看。
薛善含着揶揄道:“是姓还是氏?姓氏可不是一样的。”
她听懂了他话里的撩拨,脸上微微一热,瞪了他一眼,兀自低头喝茶。
薛善笑了一下,靠在书桌上,抱着胳膊看着她道:“那你给我普及一下你们严姓的起源。”
严怀音哼了一声,他眼里含着笑意,逗她:“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出自薛姓。”
“是出自庄姓!”严怀音下意识反驳道,对方刚才还含笑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蓦地反应她前夫就是姓庄,他这个眼神顿时让她心头有些发憷,清了清喉咙,开口解释道:“严姓源于芈姓,出自楚庄王之孙,以谥号为姓,东汉时为了避讳明帝刘庄,所以才改为严姓。”
薛善意有所指道:“所以庄严本就是一家,不应该通婚。”
严怀音却没想多:“以前我们老家那儿是有这个说法。”
她这话取悦了他,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心头一松,这人不笑的时候确实像采苓说的那样有些渗人,又道:“不过还有一种说法,说是源于赢姓。”
他心头一震,微微眯起眼眸。
“战国时期,秦孝公庶子受封于蜀郡严道,便以封邑名为姓。”她笑道:“我可是秦始皇赢政的后代呢。”轻声念叨着:“严怀音……赢怀音……赢音……“抬眸看向他笑道:“还挺好听的,对吧?”
父亲赵鞅眸子里映着跳跃的烛光,咬牙低声道:“赵无恤,我废嫡离庶,花了多大的心血,我赵氏嫡女赢音也决不能出现这样的丑名!再说,阿音的秉性我最清楚,你要知道,这次答应代国的求亲,便是她主动要求的。”
他静止,半响才找回语言,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异样,黑眸看着她低声道:“是挺好听的。春秋战国的赵国也是赢姓。”顿了顿,“赢姓,赵氏。”
他有时候真希望她也能拥有前世记忆,有时又觉得她没有也是好事。
严怀音有些诧异道:“既然都姓赢,那都是同一个祖先,两国还这么水火不容的。”
他抬眸看向远处,回忆道:“那个血雨腥风的时代,群雄逐鹿,一向强者为王,亲兄弟之间都是互相残杀,更何况两个国家。”他转念想到如今的时局,又暗叹道:“如今我国这快鹿肉,各国不也都想来分一口吗。”
严怀音默然,想到几年后生灵涂炭的战争,心头也有几分沉重。
薛善收回思绪,笑道:“阿音,你这是书中自有千钟粟,我肚子可是饿得不行了。”
严怀音看了看手表,好像每次和他聊天都能忘记时间,不好意思道:“走吧,赶紧吃饭去,外公该等久了。”
两人走下楼来,薛善笑道:“外公以前从不等我吃饭。”
严怀音反驳道:“想是你工作太忙,不等外公吃饭才对。”
薛外公坐在饭厅里听见了,顿时笑呵呵道:“还是怀音懂外公,我老人家一个人吃饭很寂寞的。”
第二十章
薛善和严怀音刚下火车,便感觉到镇江要比华亭稍微凉爽一些,两人才出站口,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男人约莫三十多岁,走到他们面前,脸上带着笑容,对薛善笑道:“您是薛特派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