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福海面色一滞,看着那只在裴玄迟怀里撒娇打滚的猫,再看看那两个被杖责的下人,“这倒是怪事,这二人面生,奴才也看不出是哪个宫里的。”
他不知道,裴玄迟却是清楚的,只是他未明说,只道:“辛苦公公跑这一趟,此事,吾自有分寸。”
孟福海闻言,也清楚裴玄迟的意思,没再多言,顺从的行礼告退。
裴玄迟折起手上的黄纸,那上面有些残留的药,正是宫女倒在鱼干上的。
这种迷药通常是用在人身上,也不会太多,药效太烈,一点便够,人用了都会头昏脑涨身体不适,猫又如何能吃得?
沾了迷药的鱼干,若是真被小猫吃了,只怕不仅是昏睡那么简单,恐会伤到根本。
虽然他知道小猫不会吃,却也还是不免有些生气。
不知不觉间想的多些,顺毛的手也慢了下来。
小猫的呼噜声渐渐停下,云洛亭仰起头狐疑的看着他,歪了歪头叫道:“咪呜?”
裴玄迟手上一顿,连忙揉了揉毛茸茸的小猫,将他抱起来起身道:“回寑殿给你梳毛。”
“喵!”
惨叫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棍子砸在肉上的声音却不止,直到天色昏暗,声音才慢慢停下。
几个侍卫一同上前,一人拽着一侧手臂,将人拖走,连带着满是血的棍子一并带上,地下留下一串鲜红的血迹。
拖着人走了许久,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两人最后被丢在了十方宫门口。
十方宫的宫女见了,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探两人的鼻息,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啊——!”
隔日,宫中满是有关十方宫昨日发生的事,偷猫一事也被起底。
贵妃的心思昭然若揭,后宫之中顿时多了不少谈笑的言论,皆是在讽刺贵妃,生后不养,见九皇子势起,又上赶着巴结。
结果九皇子根本不理,贵妃可丢了大人。
云云此类言论,后宫中人尽皆知。
云洛亭不出殿门,都听到了这些传言。
裴玄迟并未理会,一早便吩咐侍卫搬东西。
出了这样的事,裴玄迟自是不能让小猫继续留在宫里,王府正殿已成,只偏殿及翼楼尚不可入。
索性先将小猫带去王府,在正殿住着。
几大箱子的东西搬起来得要几个侍卫合力抬着,人来人往间带起尘土。
裴玄迟便抱着变回猫的云洛亭出了宫。
先前应了贺昱瑾去贺家见见贺家长辈,正好借此时机去一趟。
云洛亭趴在他怀里,外衫盖在他身上,天气越来越冷,一身毛毛感觉抵挡不了严寒,再加上有些畏寒,若不是今天要搬东西,他现在可能还在被子里躺着呢。
将军府前没有守卫,敲门后不久,管家便打开门。
管家问道:“阁下可有拜帖?”
“并无。”
“这……”管家犹豫道:“可否告知阁下身份,老奴回去禀报。”
正在此时,贺昱瑾走了过来,见门前的人是裴玄迟,当即笑了,“我听人说你迁出广奉殿,正要去找你,倒是慢了你一步。”
贺昱瑾说:“管家,这是当朝九皇子,下次见他来不必通报。”
管家顿时眯起了眼睛,九皇子,那不就是贵妃的……管家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行礼。
贺昱瑾在前带路,“来时可用过早膳?府里没那么多规矩,厨房时刻备着膳食,若是没吃,可随我一同用些。”
“不必。”
贺昱瑾闻言又道:“老人起得早,眼下应当在小花园,我直接随你过去吧。”
“好。”裴玄迟揉着小猫,问道:“昨日十方宫之事……”
贺昱瑾笑意一顿,“那个啊,你不必介怀,贺淑月性格如此,放不下面子,想……”
本想说想借你的势,但又觉得这话太过伤人,索性道:“想与你见一面,用了这么个馊主意。”
谁不知道裴玄迟对那猫尤为在意,贺贵妃想必也是没了办法,才用了这么个蠢招。
结果裴玄迟半分脸面没给她留,抓了打了,打完之后丢到她宫门口。
自从成了贵妃,贺淑月与贺家往来便少了,若不是她背后还要倚靠着贺家,贺昱瑾都觉得,贺淑月可能会直接断了与贺家的往来。
小花园里,只有老夫人在,连个下人都没有。
刚才管家紧着跑前面来通报,老夫人便知晓裴玄迟来了,想着盼着见一面,现在真来了,她还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玄迟倒无所顾忌,请安道:“老夫人安。”
老夫人顿时红了眼眶,“好,好,安,我好着呢,你……你,你受苦了。”
若是一早知道淑月的孩子还活着,他们贺家拼了命也得把这人要回来,他们太相信贺淑月,也不会怀疑去世的孩子还活着。
“诶呀,母亲,说这些做什么。”贺昱瑾连忙转了话头,起身倒了杯甜茶,“来来来,喝点茶水,这味道少见,宫中都不曾有。”
老夫人也觉得如此不好,但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看见这孩子就不自觉的想到他之前受的委屈,那么小,可怎么活下来的。
贺昱瑾又倒了一杯,没直接递过去,而是先问了一句:“他可以喝吗?”
问的却是怀里的小猫。
云洛亭爪子搭在裴玄迟手腕上,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舔舔嘴角还不忘回一声:“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