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衍将安定侯暗中谋划刺杀梁轻的消息说了后,幕僚直接建议梁轻不要去。
幕僚说:“无论刺杀成与不成,都是一场阴谋,如果不成,那么皇帝难道就不会追究吗?毕竟是发生在皇帝身边的刺杀,内阁、大理寺、六部和禁军,都会非常重视。”
幕僚的考虑非常稳重,干脆将风险扼杀在摇篮里,梁轻也觉得挺有道理。
萧承衍却低头思考了片刻,道:“轻轻要去。”
幕僚差点被口水给呛到,梁轻也一愣,重点都不是在那个要去上,他眨了下眼睛,问:“你叫我什么?”
“轻轻,”萧承衍看他,语气带着一丝不解,“不可以吗?”
像极了府上争宠的男宠、在问我不能亲近你吗。
梁轻挑了下眉,退步道:“……私下里说。”
幕僚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摆什么表情,但是这一刻、他真想让自己在这个房间里消失掉。
梁轻扭回话题:“所以,为什么我要去?”
萧承衍看了眼幕僚,他其实方才是被幕僚的一席话给点醒的,道:“皇帝的安危的确重要。刺杀皇帝,是什么罪名?”
梁轻道:“等同谋逆,满门抄斩,甚至株连九族。”
他说完一愣,好像明白了萧承衍的意思,道:“你是说……要安定侯刺杀皇帝?”
“是‘帮’安定侯刺杀皇帝。”
萧承衍眯起眼,原本的浅眸深沉如潭水一般,“安定侯实施过一次刺杀,那一日我随你去临安街头,你被劫走,也是安定侯暗中布置刺客,想要借此除掉我来让自己高枕无忧。”
萧承衍前世便调查到,安定侯截杀他父亲,算是直接陷害豫王府的人。这个仇,萧承衍自然会报。
也或许是前世的信息,萧承衍知道安定侯身边哪一处是最薄弱的,让他得以有机会将自己的眼线安插进去。
而安定侯手中的刺客,萧承衍是见过的,想要伪装一批安定侯的刺客,完全可以做到。
这个想法听着大胆了,偏偏时机来的非常巧。但对于梁轻来说,还是有些匪夷所思,幕僚都惊呆了,满脸震惊。
梁轻问:“你这……有几分把握?”
萧承衍看了他一眼。幕僚回过神,道:“不行!公爷要上船,万一安定侯支开守卫,刺客追杀公爷怎么办?”
萧承衍道:“我会随公爷一同上船,不会让公爷伤到半分。”
他说的十分严肃,幕僚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梁轻道:“那便由你安排吧。”
幕僚见梁轻都决定好了,他也没法多劝,而且萧承衍说的太笃定了,笃定到仿佛一切都掌控在他手中。
萧承衍便起身去写信,他因为前世的经历,知道江湖上有哪些死士团体可以进行交易,也知道如何联系。这种买卖都是暗中进行的,普通人很难知晓,要调查也很难。
梁轻靠在凭几上,看着萧承衍背脊挺直,握着毛笔的样子十分严谨端正,侧脸看着英俊而禁.欲。
梁轻想了想,萧承衍在学堂中读书写字也是这样的吗?这样冷酷,私下里怎么亲昵地叫他?
他神思飘散了一会儿,外头忽然有信鸽飞进来。萧承衍起身过去解下鸽子腿上的纸条,看了一眼给梁轻:“萧月送来的。”
萧月住在公主府,时不时也与梁轻互通消息。
从赋税案梁轻与安定侯决裂之后,朝中风声紧了起来,大家都在私下里为自己的将来而作出选择和谋划。
梁轻看了看,道:“三公主说,太和宫散宴后,皇帝和淑妃离去,半路上淑妃忽然要皇帝下轿子背她回宫,皇帝竟然答应了。”
萧承衍看着梁轻,浅眸淡淡的,没接话,与方才谋划算计安定侯的深沉和犀利相比、完全两个人似的。
梁轻说:“三公主的意思应该是,这淑妃不只是持宠而娇了,她做的有些出格了。”
而且萧月偏向皇后,应该在心里也不太满意淑妃。
梁轻对事不对人,也没资格管皇帝的私生活,他伸手将纸条烧了,抬头看了看萧承衍,道:“这就好比世子方才在我幕僚面前叫我轻轻,本公觉得过线了。”
萧承衍:“那我叫你什么?”
最近看的话本太多,梁轻脑中闪过一个称呼,神色微敛,道:“算了。”
皇帝传出口谕要乘船游玩之后,镇国公府就开始给梁轻筹备出门了。
虽然还是在临安城中,但皇帝要在船上过一晚,梁轻一样,所以无论是替换衣物,还是药膳什么的,都得带上。
梁轻以侍卫的名义带上了萧承衍。
画舫有三层高,很大很豪华,桅杆直冲云霄似的。两岸灯火辉煌,河水乌沉沉的,用光一照,呈现剔透的颜色。
游船上各处都有禁军职守,伺候的也都是皇宫里来的人。皇帝对自己的安危也十分看重。
让梁轻意外的是,皇帝带上了皇后和太子,似乎是为了弥补未能带着对方去潘知的接风洗尘宴的忽视。
一同来的还有程子瑞、潘知等,朝中的老臣都没来,因为游船晃荡,可能会引起身体不适。
画舫二楼是用膳的大厅,宽敞豪华,入目都是奢华的金色。卯时,远处的天色已经很暗,皇帝在大堂内和众人吃过晚膳,还心情很好地问梁轻身体怎么样。
梁轻面色有些苍白,道:“臣有些晕船,可否让臣先离席去船尾透透气?”
“爱卿快去吧。”皇帝道,“朕正想去三楼看花灯,太子随朕一起吧。其他人都坐着,不用陪朕,你们自己吃着。”
元宵佳节,各处都在放花灯,连成一片,景色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