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绛雪:“你就不担心青山郡不听你的话?”
容穆吐出一口气:“担心啊怎么不担心,不担心我早跑了,还能站在这里盯号看有没有人贪污我好不容易弄来的粮食?”
碧绛雪:“那你——”
容穆:“实在不行就回王都抱王兄大腿呗,反正给商辞昼的东西得管饱,不能叫他饿着,不过事实证明王兄这些年驭下做的极好。”
碧绛雪沉默了好一会:“真爱无疑了。”
它又道:“你今日在青山郡少说也救了上百人,这么大的动静,王都不可能不知道消息,商辞昼也不可能不知道,你被抓住,只是迟早的事。”
容穆笑了一声:“管那么多,做了再说,商辞昼抓到我还能打我屁股不成。”
碧绛雪骂:“……好好说话你不要搞颜色!”
容穆挑眉:“我哪里搞颜色,是你心里色才对吧!我说打屁股是脱了裤子打吗?”
碧绛雪:“……你还想脱裤子?!啊啊啊我不干净了!”
容穆哈哈个没停,半晌才直起依旧酸痛的腰杆道:“不吵了不吵了,我得用这个笨办法再给商辞昼搞点物资,等给他的足够,我就再不会用灵力幻化莲子,或者催生路边莲株来薅药材了……得病的人太多,今春恐还没有彻底爆发,若是爆发了,把我薅秃也救不了一个国。”
碧绛雪狐疑道:“那你要如何?”
容穆学着商辞昼指尖摩挲,清秀帷帽下的眉眼坚定精致:“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剩下的两个花灵,花灵不会无缘无故滞留在王莲之中……初代大人用莲子入药,而我若是不用莲子,又能有什么东西既能入药又能一劳永逸根治呕血症呢……”
说着他看向胳膊肘底下夹着的碧绛雪。
碧绛雪惊恐道:“……亲娘,你别这么看我我好慌,你可别忘了,你打我的主意就是在打你自己的主意!”
容穆歪头一笑:“放心吧不会的不会的。”
碧绛雪无语:“如果你两天前没有用这种表情骗了商辞昼的话,我会对你更相信。”
一人一花从城池上走下,容穆忽然摇了摇脑袋,碧绛雪问他怎么了。
容穆眨眨眼睛:“商辞昼太带劲了,我没休息就跑了这么多路还做了这么多事,头有点热。”
碧绛雪吓得连忙给这位祖宗洒了一点水珠子,“珍惜生命杜绝透支!实在不行咱们就找一个塘子扎下来休息休息!”
容穆点了点头。
他们在第三天一早就踏上了南代另一个郡土,而已经距离很远的沉水城,城中大夫跪了一整个院落的气氛压抑窒息。
隐一脸色难看极了:“不是说陛下没有事吗?为何三日都不曾清醒!”
大夫们面如土色,人人都觉得今日恐怕走不出这天子下榻的宅邸。
院中的石板已经被接连阴雨冲刷的干净明亮,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的落在冷硬的砖石上。
隐一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不只是因为陛下一直不醒,还因为南代那位王殿下也不见了!
而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又是什么时候消失在沉水城的!
又一阵死一般的沉默之后,隐一忽然听到屋内有声响,急忙进屋一看,才发现是南代王子最喜欢的大莲缸发出的声音。
有一个白嫩胖乎的东西,珍珠一样沿着缸边滚了一圈,察觉有人进来,又砰的一声优雅的钻入了缸底淤泥之中。
隐一:“???”眼花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商辞昼就在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眸。
隐一连忙将这诡异的小东西抛到脑后,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嗓音颤抖道:“陛下?!”
商辞昼闭上眼睛缓了缓,手下意识往旁边一摸。
隐一看着皇帝的动作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商辞昼沉默了一瞬,开口的声音有些喑哑:“几时了?”
隐一战战兢兢:“……回陛下,卯、卯时了。”
商辞昼:“哦,卯时,他呢,怎么起这么早?”
隐一面色灰白:“陛下,今日已经是您来沉水城的第四日了,卯时是四日的卯时……”
商辞昼猛地看向隐一。
隐一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过了不知道多久,桌上的动静又时隐时现,隐一不敢回头,商辞昼缓缓坐起来,静静看向已经空无一花的大缸。
那里面连一片叶子都没有,空气中莲花的香味也已经淡不可闻了。
没有花,没有人。
皇帝忽然低笑了一声,隐一脊背却已经开始发抖。
就在商辞昼掀开被角的一刻,空寂的眼尾余光忽然收进了一个小白莲子。
他深吸了两口气,才看向那突兀的在光滑的大缸边缘趴着的半颗白莲子。
商辞昼眼眸微眯,内心烧灼的火焰全被最后一丝理智压制在皮囊之下。
小白莲子好像有些被吓到,在大缸中用自己打了一个水漂,迅速退到了另一头贴着。
商辞昼动作有些僵硬的走过去,看见他为容穆做的莲花灯还完好无损的放在桌上,他拿起花灯端详了一瞬,在花灯底下看见了被压住的信纸。
眼睛只稍微一扫,就知道他平生唯一栽的一次,就栽在了最喜欢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