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帝话里有话,容穆撩起帷帽:“得阿昼赐婚,那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又逢年节喜上加喜,怎的还这么愁眉苦脸?”
商辞昼:“孤给他们赐婚却做不了自己的主,瞧着那些人脸上的欢喜表情就烦。”
容穆明白了,这人是看见别人成双成对名正言顺,自己心里不平衡了,他憋笑憋的辛苦,又想起商辞昼方才挨个礼貌问候莲花的场面,一时间没忍住哈哈了两声。
恶狗变忠犬,此时谁还能记起商辞昼一开始遇见他时恶劣的不做人的场面?
“你还笑?”商辞昼道,“你不给孤一个名分,累的孤有些话都没法和南代王张口。”
容穆坐在灯台的案桌上,此时视线恰好与商辞昼齐平:“你总是催我,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办事啊,这样,咱们约法三章,待来年春三月,你与我一起回南代,到时候你带上你的彩礼,咱们一起去和王兄说道说道。”
这是容穆第一次在他面前松口,商辞昼脑子骤然一热刚要答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改口道:“不然你在此处等孤,孤一人快马加鞭来回,这样亭枝便不用路上受累,你王兄想来也乐意。”
容穆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过了两息:“要不然你干脆自己和自己大婚算了,我在不在好像没什么区别?”
商辞昼:“……”
“亭枝,孤不想你回去。”
容穆:“这么小气,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商辞昼:“你总骂孤骗你,你不也时常骗孤?孤如何敢放你回南代,在这几十株莲花里面孤都找不见你,南代万顷莲池,你若是闹小脾气,孤又要如何找你?”
容穆嘶了一声,表情微妙:“难道是我美的还不够出众?”
商辞昼:“……倒也不是。”
容穆这才哈了一声,眼眸转过周围一圈温室莲花。
须臾抬手,袖摆微微带拂过皇帝的臂膀,绿白色的光点洒出,三三两两的附着到了室内的莲花身上,一时间这里的香味更加馥郁,靠着支架过活的蔫吧莲株也支棱了起来。
商辞昼看了看:“不生气了?大半夜的就这么追过来。”
容穆收回手指:“养花是不是为了哄我开心?”
“自然。”皇帝道。
容穆看向商辞昼:“那我还同你生什么气,我看起来那么胡搅蛮缠?”
商辞昼的求生欲再次上线:“倒也不是。”
说完他又补充:“亭枝好乖。”
容穆因着冬日莲花的反向补给心情好了不少,“那你还治我的罪吗?”
空气中寂静流淌,除却二人的呼吸声落针可闻,容穆听见商辞昼道:“自然是要治一治的,冻手冻脸冻脚,还跑这么远叫孤一顿好找,孤心内气愤。”
容穆见他说着气愤脸上却半分怒意也无,反倒温和宁静岁月静好。
很好,这暴君终于有一分仁君的模样了。
“那你待如何?”亭枝小花翘起了小腿,“要不你还是把我鲨了吧,像刚开始见我就要抹我脖子一样。”
容穆可是记仇的厉害呢。
商辞昼眼眸一眯,压过身子,身体力行的叫小嘴叭叭的少年堵了好一会声音,只剩些呜呜嗯嗯吐露出来。
这里面温暖,但容穆一路走来有些冻透了,骨头都脆的厉害,商辞昼稍微一动他就喊疼,皇帝没法,他能无视容穆推拒,但无视不了容穆喊疼。
于是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陛下停了下来,先将他娇气的小花揉在怀里好好的捂了捂,直到那手脚都热了起来,才又按住将那刺人的嘴巴亲了个痛快。
白发的容穆,叫人看着总想疼爱,也总想欺负,但商辞昼多少还是收了一点,两人鼻尖相错,唇瓣又温存了片刻。
容穆趁着气氛正好刚不怕死的说了一个春三月,就又被堵了回去。
再说再堵,后来他便也不说了,逮着属狗的皇帝狠狠咬了一口。
又急了,商辞昼向来知道这人在这事儿上的脾气不好,于是逐渐见好就收,只问他道:“亭枝喜不喜欢这里的莲花?等春天来了,孤便将满皇宫都种满莲花,这样亭枝住进来的时候,便再也不会思乡了。”
容穆只剩下瞪人的力气。
有火光在外面照过,郎喜抖着小嗓音道:“陛下,奴婢没有找到您的……呃,您的那个宝贝蛋儿……”
商辞昼难得被郎喜梗了一下,朝着外门道:“不用找了,他在莲房。”
郎喜声音立马高亢起来:“哎哎!那就好那就好!”
容穆眉眼如同湖光水色,瞪人一眼都有万种风情,商辞昼能忍得了这个?立刻低头趁着人还没有发脾气又亲了一下。
随即将自己身上的黑色大氅脱下来,加厚加量的盖在了少年身上。
又转过身走到桌子后,捉住容穆掩耳盗铃从帷帽中透出来的白发,三两下为他编成了一截辫子,辫子垂在身前,被商辞昼用厚厚的大氅全然遮挡包住,唯恐他人看见一丝一毫这样美的惊艳的容穆。
等做完这些,他才伸出手道:“抱抱?”
容穆扭头:“哼!”
商辞昼好脾气道:“给孤抱抱,下雪了坐不成马车,轿子也滑,我们要走回去,亭枝冬日削薄,孤唯恐你脚掌落地受了伤害。”
容穆又哼了一声,手掌在桌案上撑了撑,才带着满身暖烘烘又满满当当的重量跳进皇帝的怀里。
冲击力不小,商辞昼却未曾后退一步,他将容穆的帷帽又紧了紧,这才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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