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枣子庄,王二老爷也是知道的。更知道族中不少年轻的、年老的人都去过,左不过玩儿个新鲜。
他自己是嫌农女粗鄙,不及秋明湖旁青楼里的歌姬解语动人,这才从未去过。这时他训斥起蒋颐谦,倒更有了些底气。
蒋颐谦跪在地上,也是懊恼不已。暗恨不知是谁将他的这些旧事捅出,给他招来麻烦。
他三年考不□□名已经被妻子王氏极为厌恶嫌弃了,可他必须得攀着王家,不然连在书院教书的职位也都得丢了。
想着,蒋颐谦立刻伏地,又是磕头,又是痛苦,甚至还自扇起了耳光,直哭自己被人撺掇,一时鬼迷心窍,后悔不已。
王二老爷见差不多了,又给自己的母亲递了眼色。
王家老夫人这才清了清嗓子,朝王氏说:“侄孙女啊,你瞧瞧,他也知道错了。夫妻之间,难免有些磕磕拌拌,这女婿当初是你自己拼了命要选的,如今又闹这些做什么?”
“何况你还有彰哥儿和玉姐儿,这回他长了教训,便领回去好生过日子去吧。”
和事佬嘛,谁不会当,动动嘴皮子的事。
王家老夫人才不会管旁支这乱七八糟的事,管不好还得再惹一身腥。
王氏听了这话,也不装着哭了,赌气地说了几句恶狠狠的话,这事儿便算是了了。
她虽然早看不上蒋颐谦了,但也知道以她的身份,和离二嫁就只能配平民或鳏夫。
现在蒋颐谦在江东书院跟着王奂,她也还能享受着王家嫡支的荫庇,她才不会想不开和离,不过是闹上一闹,给自己撑脸面罢了。
王家老夫人见王氏歇了气儿,心中满意她有眼色,便笑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吃年夜饭吧。”
王氏喜滋滋地正要应下,外头便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小厮。
“老夫人,几位老爷,不好了!”
“大过年的,嚎什么不好,拖出去打杀了,真是晦气!”王二老爷一怒。
“二哥,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等他说了再打不迟。”王奂连忙起身阻止。
王二老爷一阵烦躁,摆摆手:“赶紧说!”
小厮逃出生天,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禀老夫人,几位老爷,是知府衙门派了衙差捕头,说是……要拿蒋姑爷回去。”
“什么?”四座皆惊。
“因为什么事?”王奂追问。
“张捕头说,是蒋姑爷的夫人……不对,是已故的那位先夫人,到衙门状告蒋姑爷为了攀附权贵,谋夺家产,杀人放火。她侥幸逃得一命,到衙门喊冤!”小厮回复道。
王二老爷好半天才从蒋颐谦杀人放火这件事中反应过来,狠狠地剜了蒋颐谦一眼,出言道:“这才多大点儿事?还用得着到府里公然拿人?李知府是怎么做事的?给点钱打发了不就是了?”
没办法,蒋颐谦目前还是王家的女婿,不管怎么样,一切得先从王家的利益出发。
那小厮战战兢兢补充道:“张捕头特意叫小的传话,说带着那夫人到衙门告状的不是旁人,是江东书院一位姓裴的公子。知府大人不敢糊弄他,叫张捕头告诉您,别在这事儿上糊涂。”
所有人都愣了,王奂神情一凛,朝那小厮挥了挥手:“先去把几位公差请到客房去,好生招待着。”
小厮赶忙磕了个头,爬起来就跑了。
王奂这才走到王二老爷和老夫人跟前,说道:“母亲,二哥,这裴云潇可是裴氏的七公子,裴太傅最宠信的孙子,确实惹不得。”
“梁家那个四子虽说给定了失足坠亡,可谁不知道是那裴云潇杀的?她连杀梁氏嫡支子孙都一眼不眨,梁家更是什么都不敢说,更何况一个蒋颐谦?”
“那你的意思……”王二老爷看向王奂。
王奂脸一沉:“知府大人说得有理。蒋颐谦本就骗婚我们王家在先,我们可不能把自己扯进这件事里来!为今之计,只有把他推出去,所有罪责,全由他一人承当!”
王二老爷点了点头,又走到蒋颐谦跟前,恨从心头起,一脚踹上了蒋颐谦的心窝:“狼心狗肺,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王家待你不薄,你犯下大罪,我们这小庙供不起你这大佛!”
“来人,去请知府衙门的公差,叫他们把这杀人凶犯带走!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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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对簿公堂
衙门捕头很快便到了,见过礼,便给蒋颐谦扣上了枷锁,不顾他的哭嚎,将他拖出了门。
王氏坐在一边,兀自还愣怔着,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转眼功夫,自己竟成了罪犯之妻。
“侄孙女啊,这蒋颐谦实非良配,堂姑祖母给你们做主,你马上跟他和离。”王家老夫人拍拍王氏的手。
“放心,你要是愿意再嫁,堂姑祖母亲自给你选一门好亲,若是不愿意,就留在家里,好好把彰哥儿、玉姐儿带大。”
这个时候,一定要显出他们江东王氏的大义灭亲和仁善之德来。不就是个和离的外嫁女,带两个孩子吗,添三碗饭的事儿。
王氏本还惶惶不已,再听老夫人说肯养着自己,当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得又装模作样地抹起了眼泪:“都怪我识人不清,给本家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