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祈堪堪上过药膏,肚子竟是不争气地叫嚣了起来。
丛霁听得温祈的腹鸣,这才想起来自己亦未用早膳。
——由于他做废太子的那些年总是食不果腹的缘故,他得了皇权之后,便患上了暴食之症,他花费了将近一年的功夫,才将那暴食之症治好,那之后,他却变得对吃食毫无兴趣了。
于他而言,用膳仅仅是因为不愿将自己饿死罢了。
温祈抬手抚上小腹,可怜兮兮地瞧着丛霁:陛下,我饿了。
丛霁打趣道:“小醉鱼,你既然饿了,将自己吃了便是了。”
温祈声若蚊呐地道:“我才不是小醉鱼,我亦不是吃食,我更不会将自己吃了。”
丛霁以食指与大拇指掐住了温祈的下颌:“小醉鱼,你莫不是在骂朕罢?”
温祈一脸无辜地道:温祈不敢。
丛霁倒也不是真的想与温祈计较,他这暴君已当了足足七载,暗地里对他破口大骂者数不胜数,他压根不以为意。
其后,他放过了温祁的下颌,又令内侍去尚食局传膳。
约莫一盏茶后,醒酒汤被送来了,温祈一饮而尽,应当是他而今乃是鲛人之故,醒酒汤温温热热的,不如何舒服,喉咙好似要被烫伤了,使得他不由蹙了蹙眉。
醒酒汤功效显著,他的头疼立即褪去了。
又过了一盏茶,早膳亦被呈上来了。
用罢早膳,两个内侍抬着一大木箱子的话本进来了。
丛霁命内侍将话本放于池畔,接着自己亲手将温祈抱入了水池当中,温祈一入得水池,先是畅快地游曳了一通,方才游至池缘。
他正欲从木箱中取一册话本,却生怕触怒了暴君,毕竟这暴君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
他眼巴巴地凝视着暴君,讨好地摆了摆鲛尾。
丛霁正坐于架几案前批阅奏折,见状,故作疑惑地道:“你是何意?”
温祈抬指写道:陛下,我现下能否看话本?
丛霁突然觉得逗弄这幼鲛极为有趣,面无表情地道:“不准。”
温祈不得不放弃了话本,沉至池底,吐着泡泡自闭。
丛霁批阅了一本奏折后,见温祈再无动静,心下一惊,快步到了池畔,瞧见池面之上此起彼伏的泡泡,这才放下了心来。
他舍不得再为难温祈,扬声道:“你若是想看话本便看罢。”
温祈自然不会拒绝暴君的好意,即刻浮出了池面,池面随着他的游动,生出了层层涟漪。
他信手取了一册话本,这话本居然是艳情话本,他翻了数页,着实是不堪入目。
生前,他由于身体孱弱,不曾起过欲念,自然从未看过艳情话本。
这是他初次看艳情话本,他又翻了数页,才反应过来,这话本非但是艳情话本,还是龙阳艳情话本。
幸而,他尚未满百岁,不然,若要念这龙阳艳情话本予那暴君听,他恐怕做不到。
他将龙阳艳情话本塞至其它话本底下,与此同时,脑中乍然起了一个念头:那暴君莫不是故意为之?
不对,倘若那暴君令他侍寝,他全然无抵抗之力,那暴君直接下手便是了,不必这么做。
丛霁眼尾的余光瞟见温祁举止慌乱,遂放下朱笔,质问道:“你有何隐瞒于朕?”
温祁面色泛红,猛然摇首。
丛霁行至温祁身旁,以指腹摩挲着温祁的侧颈,威胁道:“你如若据实禀报,朕便免了你的责罚;你如若满口谎言,朕便将你……”
他话锋一顿,漫不经心地揉捏着温祁的喉结道:“你认为朕会如何处置你?”
这暴君显是会将他拆骨入腹,温祁别无法子,只得将适才那册龙阳艳情话本找了出来,恭敬地奉于暴君。
丛霁接过话本一扫,方才知晓何以温祁会如此慌乱。
他因不喜被人亲近,对床笫之事全无兴致,至今未经人事,后宫空虚,且从不理会大臣关于选秀的奏折。
反正他尚有一个同父异母的皇弟丛霰,他假若早死,将皇位传予丛霰便是了;丛霰假若早死,将皇位传予宗亲亦可。
故而,他不曾烦恼过皇嗣之事。
因为对床笫之事全无兴致,任凭这话本写得如何香艳,他都不为所动,甚至还认为用词浮夸,教人作呕。
第7章
云雨之事只是为了繁衍罢了,哪里会有如同这话本所描述的诸多乐趣?
更何况这话本乃是龙阳话本,龙阳之癖虽然自古有之,但大多患有此癖好者不但有娈宠,亦有妻妾,如若龙阳之好当真这般销魂蚀骨,还要成群的妻妾做甚么?如若是为了繁衍,一妻二妾足矣。
出于对著者胡编乱造之能的好奇,他快速地将这仅仅十回的话本翻阅了一番。
其中所提及的花样闻所未闻,器具更是稀奇古怪。
诸如以口衔之,以后/庭受之之类,简直是骇人听闻。
姑且不论肮脏与否,承受者当真能活命?
温祈唯恐丛霁被这话本所煽动,欲要于他身上一一施展,紧张得连吐息都要滞塞了。
他战战兢兢地窥视着丛霁的神情,幸而丛霁面无表情,似乎并无尝试的意图。
他方才松了口气,竟见丛霁手不释卷,丛霁假若当真认为这话本索然无味,为何要浪费辰光?
他复又紧张了起来,丛霁却是频频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