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很快的,方啼霜又再次落了网。
十二公主命人找来一只编得更密的笼子,又吩咐他们把方啼霜和那只刚捉来的大肥鼠关在了一起。
方啼霜见那只肥鼠被关进来的同时便跳将起来,疯狂抓挠着笼子,但他这两只爪子,平时都有宫婢替他定时修剪,实在没什么攻击力。
挠了好半晌,他像是认命了,背对着那只肥鼠趴在笼壁上,干脆一动不动地开始装死。
那只小肥鼠显然也敏锐地觉察到了对方身上有天敌的气息,于是也有样学样地趴在了另一头。
“怪事,”十二公主眉微蹙,“天底下怎么会有怕耗子的狸奴?”
跟在她身边的内侍忙答道:“公主说的不错,确是古怪,先圣人在时,双儿主子在宫里捕鼠的功夫可是一流的,如今怎么对那小耗子这般怯懦?”
方啼霜:……
那耗子再长几年,都快长得和猫一样大了,怎么还能用“小耗子”来称呼?
他无计可施,于是只好对着笼子外的人喵喵叫,试图撒娇让他们放自己出去。
但那十二公主不仅不想放他走,还吩咐人去给自己折了根细树枝,然后从笼子的孔隙里戳进去,将那只肥鼠往方啼霜那儿赶。
“本公主才不信,哪有从前会捉耗子,如今怕耗子的道理?”公主没好气地说,“它定是存心想报复本公主。”
旁边的宫婢内侍见到此状,也不打算吭声,毕竟他们只当这狸奴是只小畜生,又不能张口向旁人告状,只要身上没伤,公主爱怎么捉弄便怎么捉弄。
那只肥鼠只顾着逃开树枝的戳弄,不自觉地便已往方啼霜那边去了,紧接着,方啼霜感觉有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砸在了自己的后腿上。
他吓得炸了毛,整只猫跳将起来,脑袋撞倒了笼子顶部,又很快掉了下来。
与此同时,方啼霜的耳边响起了公主那天真又快乐的笑声。
大概是觉得这样逗方啼霜好玩,十二公主足足逗了它快一个时辰,这才玩腻了。
“公主,该用哺食了。”名叫丽儿的宫婢提醒她道。
十二公主便蔫蔫地将那树枝往地上一丢:“不玩了,没意思,送它回猫舍去吧。”
第五章报仇雪恨。
今日休沐,新帝裴野终于得了闲,被宦官宫婢们簇拥着,不急不缓地逛进了芙蓉园。
离他最近的除却荣公公,便就是从他还是皇子时便跟着他的一个小内侍,皇帝今日来赏心,他便如从前一般,说一些宫里的趣事给他听。
“圣人,奴婢听闻琉光殿前些日子生了耗子,十二公主的脾气您也知道,为此闹得琉光殿上下的人仰马翻,”小内侍脸上带笑,但身体却无时无刻不是紧绷着的,“后来不知是谁举荐,请了猫舍里的双儿主子去,谁知那双儿主子竟怕老鼠,见着了耗子,比公主跑得还快。”
裴野的目光落在了那排凋零了半数的秋海棠上,语气听起来没什么兴致:“菡睿今年九岁了?”
“是,”小内侍很快回道,“过了年便是外傅之年了。”
“也该念书上学了,”裴野漫不经心地转回了方才的话题,“双儿是先帝在时所饲的那只?”
“陛下好记性,”荣登德应道,“便就是前几日惊扰了圣驾的那只顽猫——不过,奴婢从前伺候先圣人的时候,却常见这双儿捉鼠来,如今怎么忽然转了性?”
裴野的目光不动,这些闹剧琐事并不能牵动他的思绪:“然后呢?琉光殿里的鼠捉干净了没有?”
小内侍忙答道:“听说是公主身边的兴淳捉了一只,公主便让人将双儿主子和那捉来的耗子关在一块,捉弄了一会儿,便送回猫舍去了。”
他稍稍一顿,随即又继续道:“公主还吩咐说,那双儿主子一日不将那耗子弄死,便一日不准放双儿主子出去……”
小内侍话音未落,便听裴野兴趣缺缺地说道:“吾乏了,回宫去吧。”
小内侍立即便止住了话音,而后随着身后的宫人们一道应答道:“是。”
而与此同时,猫舍里。
方啼霜已经和那只大肥鼠一道在笼子里同住了整整三日,整个人连同整只猫,身心俱疲,连鱼干和肉丝都有点食之无味了。
因为是公主发话,猫舍里没人敢私自把方啼霜从笼子里放出来,于是只好通过上头的笼盖,小心翼翼地给方啼霜投食。
但那只耗子显然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三日里滴水未进,已经从大肥耗子饿成了只灰瘦老鼠,可它的求生欲却仍然很强,一直在日以继夜地挖啃着那只竹编笼子。
然而每次笼子才透出一个小洞,便会被宫人们发现,然后及时填补上。
直到这日,这只倒霉的耗子已经饿昏头了,也终于察觉了笼子里的这只猫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和它关在一起这么多日了,竟连个屁都不敢放。
要不是对方体型太大,它可能都敢扑上去直接把这只猫给啃了。
于是待到一个小宦官来给方啼霜投食的时候,那耗子铆足了劲忽然扑将上前,直接将一块小鱼干从方啼霜嘴里夺走了。
可没想到方啼霜竟然相当护食,这只耗子此举当时便惹怒了他,短暂失去理智的方啼霜一爪子便向那耗子当头呼了上去,一下不够,还狠命地打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