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看的奇怪:“你病好了?坐地上干什么,这不有桌子么?”
容定声音更淡:“不敢。”
江晚晴四处看了眼,见没人,便关上了门:“你大病初愈,不能吃大补的东西。”
容定低着眼眸:“大亏大补,病了才好,眼不见为净。”
这分明说的就是气话。
其实,江晚晴很理解他,毕竟她曾是他的皇后,即使他变成了太监,看见前妻一枝红杏出墙来,总是心如刀绞的。
她走了过去,弯下腰拿走他手里的碗,放到一边,又伸出手:“起来。”
容定很久没动静,半晌,深蓝的袖子里探出苍白而修长的手,与她十指紧握,没怎么要她费力气,自己站了起来。
江晚晴不能说的太深,点到即止:“你也别难过,我……不管我干什么,都有不能告人的目的,从前是,现在也是。”
容定低低问:“嫁给我是么?”
江晚晴沉默许久,点头,平静道:“是。”
容定看着她斟了一杯茶,捧在手中,突然道:“我也有。”
江晚晴一怔,看着他:“你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容定一直绷着脸,此时脸上浮起浅浅的笑:“可以告人的目的。”他看了她一会儿,不疾不徐说道:“当年没能和姑娘生儿育女,是我毕生之憾。”
语气十分严肃且认真。
江晚晴一口茶刚咽下,呛的直咳嗽。
容定抬手,轻轻拍她背脊,柔声道:“跟你说笑呢。”
只是那双细长的眼眸深处,从无半点笑意。
这日,天气正好,秋风送凉爽。
江晚晴带着妹妹,一同在御花园散步,身后跟着喜冬和翠红。
江雪晴昨夜睡的晚,时不时的便打哈欠。
江晚晴侧眸,看了一眼换上湖蓝色宫装,风华正茂的妹妹,那眉眼和当年的自己,当真像极了。
她挽起对方的手,问道:“昨天怎那么晚才睡?”
江雪晴软声埋怨:“还不是姐姐写给我的那份长长的单子,我花了整整一晚上才看完了,难为姐姐把皇上和太后的喜好,全记得那么清楚。”
江晚晴失笑:“我让你留着慢慢看,不急在一时。”
江雪晴撇了撇嘴:“太后就罢了,姐姐让我记住皇上衣食住行上的偏好,难不成是想和我当娥皇女英吗?”
江晚晴摇摇头,语气温和:“真有那缘分,你可能是女英,我不会是娥皇。”
江雪晴笑了笑:“姐姐这话说反了。”停顿了下,声音轻下来,平静道:“若真有那一天,我必须侍奉皇上,那只能有两个原因。”
江晚晴问:“什么?”
江雪晴脸上的笑意褪去:“姐姐遭难,我要报仇。江家需要一人在后宫,形势逼人,我不得已。”
刚说完,她就打了自己嘴两下,又笑:“我知道姐姐要说什么,乌鸦嘴,乌鸦嘴,你瞧,我替你打了。”
江晚晴无奈:“你……你呀!”
正说着,忽见罗宛和婢女从另一边走来。
罗宛本就在气头上,看见迎面而来的两人,脸色更差。
这两天,听宫里的人一口一个‘宛儿姑娘’的,她总觉得是火辣辣的巴掌打在脸上,人人都在嘲笑她。
因为曾经的江晚晴,母亲逼着她改了名字,然后呢?
且不说齐婉月,宫里已经有一个宛儿姑娘了,虽不清楚来路,但有风声传出,说这位神秘的太后义女,极有可能是已经葬入皇陵的贞烈皇后,因此晋阳郡主和江雪晴,才有那般反应。
如今看那两人亲亲热热的样子,这话也未必全是空穴来风。
而那天……养心殿外,所有人都被挡在外面,她磨破了嘴皮子,好说歹说,没能让王充退开半步,这个人一来,王充屁颠屁颠的将她迎进去。
这等屈辱,没齿难忘!
江雪晴看见她,笑眯眯的打招呼:“罗姐姐,你也来御花园里看花吗?”
罗宛随意的往花丛中看了眼,目光在江晚晴脸上停顿片刻,挑了挑眉,慢声慢气道:“这不管什么花呀,盛放时开的再好,也总有败落的一天,瞧着真叫人伤心。”
江雪晴像是听不出另一层意思,笑道:“有过风光的一刻就够了,普天之下,除了咱们大夏国祚昌隆,还有什么是能长盛不衰的呢?”
罗宛装模作样的叹口气,朝着姊妹二人笑了笑:“我也就是惋惜罢了。花期短暂,鼎盛时人人争相观赏,一朝凋零,成了残花败柳,迟早任人践踏。花如此,人亦如此,可不叫人同情吗?”
第49章
慈宁宫,西殿。
江晚晴陪五小姐出去了,福娃来找他小姑姑,扑了个空,失望地趴在桌子上,一边晃荡两条小短腿,一边啃小厨房秋季的新品桂花糕。
原本跟着他的奶娘,见有个小太监在,便偷空出去跟人闲话了。
容定一整天心情沉郁,如今受限于身份地位的差别,想和他七弟一较高下,有那么一点点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