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郡主飞红了脸,跺了跺脚:“叫您胡说!整条街都听见了,不准说了!”
平南王心情大好,只是笑。
晋阳郡主探头探脑的,问:“我三哥呢?”
平南王的脸便拉下来,冷哼:“在后头的马车里,说是水土不服,吃坏了肚子,起不来——当真一代不如一代,没用。”
晋阳郡主擦了擦眼泪,笑道:“是,还是父王最厉害了。”
平南王又是一笑,看着站满大半条街的家丁,道:“你们都先回去,等世子爷过来,本王先进宫,面见皇上。”
晋阳郡主本想自告奋勇,和他一起去,想了想,还是作罢:“好。”
平南王走后,家丁开始往府中搬东西。
又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双寿驾着一辆马车,姗姗来迟,向门外候着的老管家问过好,便撩开车帘,扶他家弱质纤纤的世子爷下来。
一直扶进门,才小小声道:“爷,差不多得了,老王爷已经进宫了,您不用装了。”
平南王世子全身无力,靠着他,慵倦道:“谁跟你装?一回到这地方,勾起无数伤心事,路都走不稳。”
双寿无语,摇头不止。
到了厅里,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忽然奔了过来,撞进平南王世子怀里,将他撞的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平南王世子容色惨淡,咳嗽两声:“慢点……丫头,你想撞死我?”
晋阳郡主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会,不确定的问:“真病了?不是你不敢见皇上,随便掰扯的借口?”
平南王世子淡然道:“我有什么不敢见他的。”
晋阳郡主伸出四根手指:“你被他揍过呀,比武场上三次,私底下一次,哇,你那鼻青脸肿的傻样,我还记得呢。”
平南王世子看了她一眼:“等我好了,第一个收拾你。”
晋阳郡主哼了声,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坐,叫周围的人都下去,只留了双寿和碧清在里面伺候,然后笑嘻嘻道:“三哥,你可要快些好起来,我给你说一门好亲事。”
平南王世子嗤笑:“就你?先把你自己嫁出去吧,还在作你的白日梦呢?再拖下去,快成老姑娘了。”
晋阳郡主怒道:“欠打!”
平南王世子眉一扬:“你敢!”
晋阳郡主气势弱了下去,恨恨道:“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一门亲事,你……你却这样羞辱我,你混蛋!”
平南王世子懒洋洋地半坐半瘫在太师椅上,闻言一笑:“你能介绍什么好人家?”
晋阳郡主冷笑:“这次还真是顶顶好的人家,天底下没几人配的上的——罢了,我不与你说,到时你自然会知道。”
平南王世子吃力地端起一盏茶,慢慢喝一口,道:“一个小丫头片子,多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吃饱了撑的,干起媒婆的活……我劝你,还是趁早绝了你的小心思,当他的皇后有什么好?你没见先皇后的下场么?”
晋阳郡主嗤之以鼻:“那是江晚晴求死在先。”说着,便把江晚晴如何作死的,全说了一遍。
平南王世子皱眉,喃喃道:“竟有这事……”沉默片刻,他长叹一声:“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殒,太可惜啊……”
晋阳郡主不以为然:“这也是她一心想要的,如今得偿所愿,和先帝同葬一处,九泉之下,人家指不定怎么高兴呢,要你惋惜什么?倒是你。”
她蓦地抬眸,眼神扫了过去:“你现在尽管笑话我,以后我等着你千恩万谢来给我磕头,父王母妃不能替你解决的终身大事,就让我这个当妹妹的来。”
平南王世子好笑:“你啊,少闯祸就好了,省省罢!”
慈宁宫,西殿。
容定内殿不能进,这几天基本见不到江晚晴,倒是有一次,在院子里碰到进去找他小姑姑的福娃。
那孩子手里抓着一块玫瑰花糕,看见他,连连摇头:“小容子,孤是怎么教你的?你却没听进心里去,这就惹恼了我小姑姑——孺子不可教也!”
说罢,摇头晃脑的走了。
容定再一次后悔起留他一命,一失足成千古恨,古人诚不欺我。
这天,他正往后院走,半道上,前边一扇门忽然从里打开了,热腾腾的雾气从里面喷涌而出,乍一看还以为是厨房。
可那白雾和香气都是不同的。
宝儿额头上蒙着一层薄汗,看见他,叫道:“小容子,你来的正好,快去姑娘寝殿,帮我拿一把梳子来,我方才一乱,全给忘了——唉我说,你又不伺候姑娘沐浴,怎么也热的脸红了?”
容定低着头,目光盯着地上,嗓子微哑:“……姑娘不让我进内殿。”
宝儿不耐烦道:“姑娘不是真恼你的,她还说要替你安排好差事,叫你以后闲着就能享福呢。快去吧,就当帮帮我。”
容定目光一沉,心想她还没放弃这念头,一抬头,迎面扑来的又是一阵阵雾蒙蒙的香味,吹得脸上一阵阵发烫。
他沉默,转身离去,过了会儿回来,却见宝儿不在,门开着一条缝,便抬手,轻轻敲了一下。
里边传来江晚晴的声音:“进来。”
容定立在原地不动,心中天人交战,又想进去,又怕一进去,会看见什么了不得的画面,让他本就十分难捱的假太监生涯,更加煎熬。
正犹豫着,江晚晴催促道:“给我呀。”
容定迟疑了下,低叹口气,推门进去。
江晚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长发已经擦干了,有些凌乱地垂在背后。
方才她洗完头,叫宝儿去拿梳子来,宝儿说了让人去取了,左等右等不见人,宝儿性子急,干脆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