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又没说错!她本来就是小三的女儿!是私生女!私生女私生女私生女!”骂完不等辛父动手,她气呼呼就跑了出去。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僵住了,唯有季程默默流泪,望着徐云说:“妈,我不是私生女对不对?”
徐云红了眼眶,一把将季程搂紧怀里,心疼说:“当然,你是爸爸妈妈最宝贝的女儿。”
周玥渐渐回过神来,看见徐云一脸心疼,耐心安慰季程,一颗心渐渐下沉。但她只能牵起嘴角,逼着自己笑:“程程你怎么会这么问?别人说什么让她们说去,只要我们知道就好了。”
“这几天周同学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吧,反正你知道季程是亲生的,所以就算全校学生都认为季程是小三的女儿,就算季程被人排挤,在背后指指点点都没有关系。”林湘伸出手掌,声音轻飘飘的,“毕竟呢,受伤的不是自己,被指指点点的不是自己,当然可以说没关系啊。”
周玥脸上的笑容终于裂开,声音冰冷:“林同学,都说以己度人,您这么揣度我,莫非您就是这样的人?”
“别吵了!”徐云低斥,安慰好季程后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位同学,麻烦你一五一十都告诉我。”
“妈!”周玥急了,“她的话怎么能相信?”
“你们不信,我还不乐意说,”林湘扶着季程,叹息说,“可怜程程啊,受尽委屈也没人说。”
季程听着林湘唱念做打,差点憋不住笑出来。只是林湘眼疾手快,不动声色掐了她一把,疼得季程眼泪又涌出来。
徐云见季程流泪,心里压得喘不过气来,又见她和林湘关系亲密,心里也愿意相信林湘几分。再说了,哪怕林湘说的是假的,但裕华只有那么大,季程才转过来半个月,要打听什么也容易。
“林同学的话,我当然相信。”徐云说着,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林湘心里痛快了,把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程程性格内向,什么话都闷在心里,可我知道那些人那么说她,她心里是难过的。可是人心是软的,承受力是有限的,试问,当你们处在这种环境里,所有人对你们冷嘲热讽,背地里说你母亲是贱人,你们心里会怎么样?真的能够一直保持冷静吗?”
“也没有那么夸张吧?”周玥轻声说。
“没那么夸张?是,季程受到的只是言语攻击,难道言语暴力就不是暴力?”林湘反问,“难道非要季程被人打骂,甚至被逼跳楼,你才会觉得事情很严重?”
林湘凌厉的质问让所有老师都僵了神色,一名高中女生因为校园暴力跳楼自杀的新闻昨天还挂在热搜上。是,季程受到的伤害有限,但很多时候,恶就是在这样的无形纵容下滋生出来的。
如果现在不制止,以后会发生什么,谁能肯定?
徐云听得泪水连连,她不是不知道季程这几天心情不太好,但她一直以为是成绩的缘故。她没想到,季程在学校里竟然一直受到这样的言语暴力,而这暴力的根由都是他们家长的决定。
如果不是她和丈夫答应长子,短期内不公布两个孩子的身世,让季程这么不明不白地回到季家,她就不必承受这些。
徐云将季程揽入怀里,大哭出声:“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说一声啊?是妈妈不对,妈妈错了!”
这一次,季程没有再说没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以前她总是想,女主光环威力无穷,她一个配角能怎么样?认命吧!原身会落到那个地步,也都是她自找的。直到她听到那些冷嘲热讽,看见那些隐藏着恶意的笑容,终于明白——原身固然有错,可她会变成那样,未尝没有外部因素。
长期生活在充满语言暴力的环境里,再天真单纯的人都会变得阴郁偏执。
而女主,是放任这一切的元凶之一!
……
季程沿着楼梯上楼,穿过走廊,到达最后一间自习室。
傍晚夕阳的余晖穿透玻璃,铺散充满整个自习室,姜聿坐在窗台边,往后面张望着。那里是篮球场,有男生追着球奋力奔跑,也有女生声嘶力竭的呐喊。
听见声音,姜聿转头看去,挑眉:“造型不错。”
季程脚步踌躇,忍不住摸了摸额头。
她已经重新整理了头发,额头和唇角的伤口都上过药,只是唇角伤口不好包扎。她本来想戴口罩,来之前想想又摘掉了。
“我……”
“我记得有人说过,打架不好,会记过。”姜聿似笑非笑,“怎么,忘记了?”
季程被挤兑得脸都红了,双手绞在一起,低声说:“没、没忘记。”
昨天才说过的话,怎么可能那么快忘记呢?
她只是,只是觉得不平,不甘心。不平周玥明明出生于普通人家,本该遭受家破人亡的痛苦,但因为女主光环,这一切都让原身承受了。不甘心女主略施小计,就能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在绝望痛苦中忘记初心,哪怕死了也只能落得一声“活该”。
凭什么啊!
凭什么原身应该那么惨,凭什么她就要认命?屈服于这样一个卑劣的人光环之下?
因为不甘心,她只能想办法戳破周君海夫妻自欺欺人的谎言,必须剥开将自己的处境展示给他们看。
在原著中,原身和女主发生争吵,最终将亲生父母推远。为了避免原著剧情,她只能另辟蹊径,和同学发生争吵,不光是争吵,最好是打架,越惨烈越好。
季程穿越前是独生女,虽然身体不好,但父母都很疼爱她。她从来没有使用心机去争取过什么,当时是脑子一热这么做了,事后回想起来,季程心里十分羞愧。
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
“呵。”姜聿轻笑,转了个身,双腿从窗台垂落,直面向季程,“抬头。”
季程怔了怔,听话地抬起头。
她五官本就精致,皮肤通透白皙,眉毛一蹙就容易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现在她额头贴着纱布,唇角伤痕未消,都不用皱眉流泪,一看就是被人狠狠欺负过的,让人看着都要心碎。
但姜聿没有心碎,他心硬如铁,手指也硬得跟铁似的,直直按在季程伤口旁。
“嘶!”
季程吸了一口冷气,后退半步,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看着姜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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