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杨突然挨夸,整个人愣了一拍。
旁边杭修途眉尖微微动了动,眼底有点似有似乎的情绪流转,他手自然而然地放上杭杨的头顶揉了揉:“嗯,他脾气确实好,你们有事多沟通。”
“哥!”杭杨偷偷瞪了他一眼,小声说,“又不是在家!”
不算大的包间里气氛相当微妙:说紧张吧,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意;说轻松吧,又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也就蓝新荣没心没肺,贼眉鼠眼凑上来:“可以啊,杭大影帝,关键时候还是会说两句人话的嘛!”
杭修途转过头,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这货赶紧闭上嘴,闷着头扒饭。
杭杨不喜欢觥筹交错,杭修途对那套酒桌文化也没有半点兴趣,一顿饭下来,餐桌上半滴酒的影子都没见到——就是单纯的吃饭,吃完就散了。
回去的路上,杭杨坐在副驾上,他捧着脸,盯住杭修途完美的侧脸:“哥,你不喜欢元荔?”
杭修途看着路,声音有点漫不经心:“怎么这么问?”
“我说不上来,”杭杨两手托腮,“唔,就是感觉。”
“我只是谈不上喜欢而已,”杭修途淡淡说,“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普通的同事,或者说下属。”
“哦……”杭杨点点头,没再说话,车里陷入沉默。
半晌,杭修途突然开口,声音有点说不出的冷淡:“怎么,除了那女孩儿,你就没别的可聊了吗?”
杭杨:“???哥你今天绝对有点怪!”
杭修途沉默不语,车缓缓驶进杭家别墅,他猛踩一脚刹车:“下车。”
“哥你到底怎么了?”杭杨一把抱住杭修途准备解开安全带的手,大有得不到答案就不松开的架势,声音里带着点隐秘的撒娇,“有事得说呀,哥,你老这样看得我心慌。”
杭修途看向他,现下夜幕已至,周围只有杭家别墅里几盏不算明亮的路灯,昏黄的光线下,倒显得他那双淡棕色眼睛黑了三分,显出几分错觉似的缱绻,杭杨一下子呆了几秒,正条件反射想低头,杭修途突然欺身压上来,另一只修长的胳膊轻松跨过杭杨纤瘦的身体,把人整个“罩”在身下。
“哥!”如果不是被紧紧按在座位上,杭杨估计得惊得跳起来。
——谁知“啪嗒”一声轻响,自己身侧的安全带被解开了。
杭杨跟猫儿一样小心翼翼仰起脸:“……哥?”
“慌什么?”杭修途慢慢直起身,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现在早就入了春,和秋冬季节不同,两人身上的衣服不算厚重,身体交叠的瞬间,几乎能透过衣料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杭修途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继续响起,他手轻轻按上杭杨的左胸口,感觉到手掌下的身躯轻轻一颤,声音里笑意更重:“心跳这么快。”
杭杨早忘了刚刚想问他什么,眼前仿佛有一圈小星星在变着法地跳舞,背在后面的手慌慌张张摸到车门上的拉手,打开门就逃也似的跳了下去,杭修途这才慢悠悠解下自己的安全带,从容下了车。
“诶呦,”黎叔迎着自家两个少爷走过来,接过杭修途手里的车钥匙,笑容和蔼,“小少爷这么匆忙是?”
杭杨微张开嘴,一瞬间不知道怎么说,竟呆住了,他回头小心翼翼一瞥,刚看到杭修途衣服一角,就赶紧转过脸,甩下一句含含糊糊的“我哥又惹我”,就逃也似的蹿上了楼梯。
黎叔看着杭修途带着浅笑的唇角,也有点忍俊不禁:“二少爷,要是夫人现在在家,您又得挨一顿数落。”
杭修途看着“呲溜”一下钻进房间的小团子,只觉得说不出的可爱,一句“那也算值得”险些脱口而出。
“麻烦张姐准备一杯热牛奶,他爱喝的香蕉牛奶就行,”杭修途走向楼梯,“尽快送上去。”
“好的。”黎叔笑眯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琢磨着:刚经历了那么大的事,这两兄弟的关系倒越来越好了,作为在杭家干了几十年的老管家,他自然是高兴。
要是能这样长长久久下去就好了。
接下来两周内,爸爸和大哥陆续出国,妈妈也为料理国内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全家旅游”的事再此理所当然泡了汤——对于全员事业批的杭家来说倒也算理所当然。
入五月之后,杭修途在筹备一档新式综艺,也忙碌起来,开始整日不着家。
说起来,陶导对细节的苛刻程度绝不亚于路导,明明《孟夏》后期还有戏份要在w市当地的两所名牌大学取景,他却嫌弃w市当地没有符合自己理想的高中校园,非要拖着一整个剧组先到x市拍摄两个多月。
距离感——这是使思念加倍发酵的良方。
五月中旬,杭杨正式进组。
时光虽然匆匆,但胜在安定有序,别离和重逢一遍遍循环,倒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动身去x市的早上,杭修途没在家,虽然已经提前告别过,但杭杨还是抱着点难以宣之于口的期待,一大早就蹲在自家客厅的玻璃前。但到快出发的时候还是没见到人影,只能同母亲拥抱告别。
他悄悄在玻璃上哈了一团水雾,相当幼稚地写了个“臭哥哥”,写完又嫌自己丢人,趁着无人注意忙不迭地擦掉。
陈絮载杭杨去车站的路上,她左一句感慨、右一句絮叨:“可算是有工作了。”
“怎么?”杭杨眼睛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后瞟,有点心不在焉地问,“在家休假不舒服?”
“不是不是,”陈絮连忙否认,“就是吧、心里有那么点慌,之前出了那么大事,我、我不仅没帮上忙,甚至当天晚上才在热搜上看到消息,小杭老师也不接广告综艺这些乱七八糟的,杀青之后也没什么通告要跑……”
她悄悄抬头瞄了杭杨一眼:“我思来想去,就觉得自己实在没啥用,每个月收到工资的时候良心都有点痛。”
杭杨笑起来:“但我们一开工你就得连轴转,多辛苦。”
“再说啊,”他同陈絮凑近了点,跟做贼一样小声说,“反正是我哥给你发工资,又不是我,多拿一点是一点。”
陈絮一听这话就知道两兄弟的关系没被血缘关系的问题影响,心里一直隐隐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笑着连连点头:“您可真是当代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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