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了片刻,指着这两字指尖都有点抖:“这这这、这是我想的那个谷恣吗?”
蓝新荣高深莫测地笑笑:“可不嘛,还有谁起这么生僻的名字?”
杭杨眼睛瞪大了一圈,视线在杭修途和蓝新荣中间来回摇摆,瞳孔疯狂地震:“那还商量什么?接啊!”
也不怪杭杨反应激动,杭修途跟国内基本上所有的一线导演都有过直接间接的合作,比如路丘,这位在圈内已经算得上地位超然,但《执华盖》这种仍是杭修途拿捏范围内的资源,两人的合作完全对等,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讲,杭修途享有更高的主动权。
但这位谷导演不一样,这位属于在国际上声名赫赫的名导,只拍电影,拿奖无数,拍商业片可以横扫全球票房,拍文艺片可以把各大电影节当批发市场用麻袋装奖杯——属于是天才级别的“文武”全才。
只是这位大导演近几年基本没拍商业片,沉迷于各种小众题材的小制作片子无法自拔,虽然大部分口碑相当不错,有几部票房还小爆了一把,但想来谷导应该不太满意这样“不上不下”的成绩。
只是谷恣导演一向喜欢把镜头给到真实富有烟火气的底层生活,选的演员少有外形出众,这次找自己……
蓝新荣对杭杨抬手摆了摆:“先别激动,你再看看,再看看,咱不急。”
杭杨满腹困惑,视线又重新回到手中的剧本,电影名为《孟特芳丹》,他扫了眼人物简介和故事大纲,神色瞬间肃然了不少:“这、是同性题材是吧?!”
他点点头:“怪不得你们这么慎重——”
“不,”蓝新荣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他不是要你。”
杭杨:“?”
他叹口气,在杭家两兄弟身上比划了一下:“他要你俩,打包。”
杭杨:“!”
杭杨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状态。
其实刚开始发现这是同性题材片子,杭杨并不觉得惊讶,文艺片这个题材很正常,只觉得稍有点难办;但在听到“他要你俩,打包”的时候,杭杨是真听愣了——曾为兄弟的两人去演同性爱情电影,最终带给他们的,是一座突破性的艺术丰碑?还是莫须有的揣测和大街小巷的闲言碎语?
杭杨不敢说,也不知道,只觉得脑子“嗡嗡”震得厉害。
再说和杭修途演……万一导演要求拍、拍床戏。
杭杨耳尖开始不自主地泛红,他佯装若无其事地别过头:“那、那哥和蓝哥的意见是?”
蓝新荣露出看破红尘的微笑,他把视线投向沉默不语的杭修途,沧桑道:“他要接的戏我没有话语权,负责收拾遗留的烂摊子就行了。”
杭杨:“……”
蓝哥啊!你是怎么把金牌经纪人当到这个份上的?支棱起来啊!
他轻咳一声,有点不自在地看向杭修途:“哥?”
像是被杭杨这一声喊醒了,杭修途终于睁开半闭着的淡棕色眼睛,同他四目相对。
当杭修途刻意收敛情绪的时候,无人能揣摩他的想法,杭杨也做不到,他许久未见杭修途用这样不带温度的视线看自己,一时有些瑟缩,不自在地挺直了身体想往后坐坐,但被杭修途再一次攥住了手腕。
“哥?”杭杨黑似浓墨的眼睛晕出些波光。
“如果说……”杭修途松开他的手,但视线并未移开,他抵住下巴,眉心皱起,似乎再斟酌一个合适的措辞,“和我有一定程度上的亲密肢体接触,你会反感吗?”
看杭杨眼睛一点点瞪大,白皙的脸像被画师点染了水墨一样一点点变红,杭修途赶紧补充:“当然,最终的呈现风格只会限于朦胧富有美感、这样的效果,你放心这个我会处——”
“哥你说什么呢?!”杭杨一口喊住他,脸越来越红,结结巴巴,“怎、怎么可能反感?”
杭杨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蹦出cp粉的一句话:
[拜托,那可是杭修途诶!]
“哦?”杭修途眼中渗出点笑意,“那就说说你喜不喜欢这个故事吧?”
杭杨拿起剧本,避开他的视线紧盯着手里的白纸黑字:“我得、得再看看。”
杭修途点点头:“慢慢来,不急。”
黎叔得到杭修途的示意,冲张姐喊:“把早饭热热,端上来吧。”
于是,蓝新荣以“等杭杨的意见”为由,在杭家蹭了顿色香味俱全的早饭。
饭后,他夸张地揉揉肚子,感慨:“这特么才是生活啊!”
杭修途瞥了他一眼:“对公司食堂不满意可以在家自己准备。”
蓝新荣很有底气地看回去:“你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没良心,我多忙你不知道?”
“你又不是请不起保姆。”杭修途端起咖啡品了一口。
蓝新荣叹口气:“你不明白问题的关键点,你这天天有个宝贝弟弟陪着,这房子里有‘家’的味道,这才是最重要的知道不?就我,每天起床空荡荡一屋子,睁眼工作闭眼工作,你把国宴大厨给我请来我也没那个慢慢用餐的闲情逸致啊!”
说完他“啧”了一声摇摇头。
杭修途不答话,眼神落在杭杨身上,是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
他还在看剧本,白晃晃的一对小爪子抱着黑黢黢的全麦面包,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看样子是太入迷的缘故,连手边一向最喜欢的香蕉牛奶都忘了喝。
要是平时,杭修途应该敲敲桌子,正色道:“该是什么时间就做什么事,好好吃饭。”
但他今天并未打断,只轻声喊过张姐:“牛奶拿走,等他看完再热热拿出来。”
不知多久后,当杭杨从沉浸的故事里抬起头,才发觉脖子有点发酸,他刚想活动活动僵硬的颈椎,一只温热的手突然覆上来,在他后颈处轻轻揉|捏,力道和手法都恰到好处。
杭修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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