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运回来的梅子和李子,我看有一些还比较生,就挑出来腌成了脆口的。”见陆政安想要伸手上面盖着的盖子,宋师傅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现在还没到时候儿,东家可不能开。不然的话,见了风儿就该发乌,颜色就不好看了。”
“那这个要腌渍多久?”陆政安缩回手好奇的看着宋师傅问道。
宋师傅侧头看了下缸底部贴着的小纸条,低头算了下日子,这才回道:“莫约着还得八九天儿,东家的铺子不是四月二十六开张嘛,应该误不了事儿。而且这青梅和脆口李只有怀孕的夫人吃得多,寻常人卖得少,到时候东家每样带一坛子就能卖不少时候了。”
闻言,陆政安点了点头。跟着宋师傅在仓房里转了一圈儿,数了一下仓房现有的东西种类,竟然已经快有十来样儿了,心里顿时也就有了底。
不过他们既然开的是干货铺子,那最寻常的花生瓜子也是不能少的。这两样儿东西极是寻常,陆政安也没有提前准备。好在岳父宋希仁的铺子里还有几袋存货,便都给他拿来了。
只是这两样寻常的东西想要卖出花儿来,那还得从口味上下手。
陆政安好歹也是从现代过去的人,于是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将自己能想起的口味都在纸上记录了下来。自己又去村里收了些花生,拉到了作坊里开始琢磨起了新花样。
几位老师傅对这个想法奇多,而且踏实务实的年轻东家很是喜欢,见他端着半盆的花生,又是洗,又是盐水泡的便都围了过来。
在弄清楚陆政安是想做带咸口的花生后,便也都纷纷帮着出起了主意。
因为现在花生都是晒干的,想要入味儿除了浸泡之外,还得水煮。
四个老头儿围在陆政安身后看了大半天,见锅里煮的盐水花生已经开始咕嘟冒气,于是便拿笊篱捞了一把出来,拨开尝了一口后,随即便递给了陆政安几个。
“咸味儿倒是有了,就是还有点儿淡,估摸着还得再焖几个时辰。”
闻言,陆政安起身见外面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作坊里已经泡了一天了。
“那就盖着锅盖焖着吧,明儿早上再说。几位师傅陪着我也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为了几位师傅方便,陆长根特意在作坊的后面修了几间宽敞的大瓦房,条件虽然简陋了一些,几位老师傅却住的很是开心。
将老师傅们送回到院子里,陆政安同守夜的陆青山打了声招呼这离开了作坊。
此时,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头顶的月明被乌云遮盖,虽然有些昏暗,但有满天繁星的陪伴,陆政安心里极是安宁。
回想起这两年发生的点点滴滴,还有蒸蒸日上的作坊还有即将开业的铺子,嘴角更是忍不住扬了起来。
“政安。”
沉浸在思绪中的陆政安在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不由得愣了一下,在分辨出是宋淮书的声音后,忙疾步走了过去。“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见来人确实是陆政安,宋淮书不由得松了口气。“你晚饭都没回来吃,而且一直没有回来,心里有点儿着急就过来看看。”
闻言,陆政安伸手揽住宋淮书的肩膀,将人拢到了胸前,带着他慢慢往家走去。
“星沂可睡了?”
自从两人去了趟原阳回来,陆星沂就有些粘人了。不过好在小丫头是个听话的,知道两个爹爹都有事要做,便是找不到人也不哭闹,看的陆政安和宋淮书既欣慰,又心疼。
“今天淑仪婶子把她带去玩水了,疯的晚饭都没吃就睡了。”
想起闺女回来时邋遢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对了,你今儿在作坊里忙叨什么呢?我听淑仪婶子说你扛了两袋花生去作坊,准备做什么的?”
“做点儿口味不一样的花生,等做好我带一些给你尝尝。”
一夜无梦到天亮,陆政安睡醒的时候,岳母已经做好了早饭了。
看到陆政安起身,忙招呼他赶紧洗漱吃饭。待一家人都坐下之后,宋兰氏将勺子塞到陆星沂的手里,一边看着她吃蛋羹,一边同陆政安和宋淮书说道:“星沂丫头个头儿窜的太快了,我今儿回镇上扯点儿布给她做几件儿衣裳。你俩上午先把她带去作坊里玩一会儿,我中午前就回来了。”
说罢,宋兰氏用帕子将陆星沂脸上的蛋羹擦掉,嘱咐她道:“到了作坊里不要调皮捣蛋,也不能在玩儿水了。昨儿你衣裳都挂破了,再疯你可就没衣裳穿了。”
闻言,陆星沂嘟着嘴巴看了姥姥一眼,嘟囔道:“闹闹骗人,奶奶刚做了一套新的。”
见陆星沂竟然还顶嘴,宋兰氏伸手在她脑门儿上点了一下。“奶奶做的是天冷的时候穿的,现在天这么热,你能穿么?”
“能穿,热了就洗爪爪。”
“你话还挺多,吃你的饭吧。吃完了赶紧跟你爹爹们去作坊玩儿去,别在家气我了。”
陆星沂仰着小脑袋看姥姥这般嫌弃自己,皱着小鼻子哼了一声就转头吃饭去了。
见状,陆政安揉了揉闺女的小脑袋,笑着跟岳母说道:“母亲放心去,我和淮书带着就行。”说罢,陆政安斜了眼女儿,“姥姥照顾你很辛苦了,不能这么没礼貌。”
陆星沂心里对父亲还是有些打怵的,听他这么说,立时乖巧的点了点脑袋瓜继续吃饭了。
因为惦记着昨天烀的那半锅花生,陆政安等着陆星沂吃完,让宋淮书在家收拾灶屋,自己就扛着闺女出了门。
陆政安身量修长,陆星沂坐在陆政安肩膀上,两只小手紧紧抱着陆政安的脑袋,喜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儿了。尤其是陆政安还故意逗她,走路的时候时不时的颠她一下,吓得陆星沂紧紧地抱着父亲的脑袋不敢松手。
后面知道是跟她玩,陆星沂反倒是来了兴致,坐在陆政安的肩头上踢踏着两条小腿儿让他继续,那欢快的笑声一直到作坊门口方才停下。
就在父女二人即将进入作坊的时候,坐在陆政安肩上的陆星沂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草丛里好似蹲着两个人。
陆政安又颠了女儿一下,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笑声,一时间觉得不禁有些奇怪。仰头看着陆星沂问道:“怎么了?玩儿够了么?”
闻言,陆星沂拍了拍父亲的脑袋,甚是嫌弃的说道:“爹爹,来找你的那个叔叔和人在树下面臭臭呢。噫,那个叔叔真不乖。”
陆星沂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听得陆政安一头雾水。回头朝陆星沂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什么叔叔臭臭呢?”
因着作坊旁边就有茅厕,陆政安只当是自家闺女在胡说,扛着闺女就进了作坊。
然而,十米开外的树丛里,马管家趴在地上只觉得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想到远在镇上客栈的主人,心里止不住的骂娘。
看着陆政安带着孩子进入作坊,马管家从地上站了起来,抖了抖衣摆上粘着的草屑,马管家看着身侧的人问道:“让你弄的东西可弄来了?”
“回马爷,都在这个袋子里了。”说着,对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示意马管家去看。
马管家盯着那个黑色的布袋子,拧着眉头示意对方拿远一些。“你可得把这袋子给扎紧了,这东西且危险着呢,这万一跑出来,咱俩的命说不定就交代这儿了。”
说罢,马管家仰头看了眼树丛里那半隐半现的白墙灰瓦的小院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行吧,赶紧干活儿吧,等干完这活儿,你小子就能拿银子走人了。”
想着即将到手的三十两银子,对方的眼里满是欣喜,点头哈腰的对着马管家道了声谢,随即提着手里的黑色袋子快速的往山上摸了过去。